王湛把手伸到圍爐上取暖，臉色才漸漸好轉，總算是好過許多。
施牧見狀，睜大雙眼，疑惑不解地問：“誒，你到底怎麼回事？身上怎麼冒寒氣啊？我剛纔一進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快凍僵了。”
“對了，喝酒可以暖身子，效果比熱水好，你這兒有沒有酒？我去給你拿過來。”
王湛指了指右邊的櫃子，稍微眯着眼睛，虛弱無力道：“右邊櫃子第二格，應該還有幾壇，你去看看。”
施牧起身前去取酒。
他一打開櫃子，果真發現裏面整整齊齊地擺了好幾壇酒，而後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
施牧從中抱出一罈，坐在王湛面前拔掉塞子，不急着倒，而是先聞了一聞，然後欣然自喜，眼前一亮道：“嚯，蓬萊春，這可是十分名貴的上等好酒啊！不愧是皇宮，還真是什麼稀奇寶貝都有。”
說完，施牧正要給王湛倒酒。
但王湛卻是急不可耐地把一整壇酒都從施牧手上搶了過來，源源不斷地把它灌進自己的嘴裏，喝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看到這等瓊漿玉露全都被王湛一人痛飲，施牧竟還有些不捨。
他稍稍皺眉，有點兒委屈地說：“誒，給我留點兒……”
王湛喝夠之後，才把這一罈酒猛地往桌上一擺，進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似是半天都緩不過勁兒來。
施牧怯生生地接過酒罈，也學着王湛的樣子往嘴裏倒，卻是什麼也倒不出來。
“這就沒了？”
施牧使勁兒地把酒罈往下甩了甩，這才從壇口甩出一滴。
他有氣無力地把酒罈放到地上，扼腕嘆息道：“真服了你了，我再去拿一罈……”
當施牧又拿了一罈蓬萊春放到桌上的時候，王湛才幽幽從嘴裏吐出四個字道：“《玄陰心經》。”
“啊？你說什麼？”施牧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有些沒聽清楚。
王湛暗暗喘了一口氣，有條有理地說：“你不是問我身上怎麼會冒寒氣嗎？那我現在告訴你，是因爲《玄陰心經》，這下你總該清楚了吧？”
“《玄陰心經》？”施牧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憂心忡忡道，“修煉《玄陰心經》的人會時時復發寒疾，這可是個不得了的東西，你怎麼會修煉這玩意兒？”
“《玄陰心經》可以洗血，也唯有它才能徹底解了我體內的血龍暮之毒，我不練它的話，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王湛皺眉問道。
“哦……說的也是……”施牧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不禁有些心疼起王湛的遭遇，“難怪冬天已經過去，你卻還要把這絨衣披在身上，原來是因爲《玄陰心經》的緣故，我還以爲你單純只是爲了裝酷而已呢。”
王湛沒有理會施牧的玩笑話，而是拔掉另一罈酒的塞子，提酒朝外走去。
施牧起身去追，問他要去哪裏。
而王湛則是在漸行漸遠的同時，高聲留下幾個字道：“送故人！”
只見王湛走到門口立在屋檐下，朝着西方仰頭痛飲。
倒酒的速度不如他喝酒的速度快，這酒便順着他白皙的脖子打溼衣襟。
王湛實在喝不下去了，又把酒在面前自左而右地灑了一地。
施牧一慌，伸手勸阻：“誒，喝不下別浪費啊。”
王湛惡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氣，然後把酒罈扔給施牧道：“我有事出去一趟，這壇酒交給你了！”
施牧手忙腳亂地接住酒罈，注意力卻終於不是在酒身上：“誒，你現在身子正虛呢！還要去哪兒啊？”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兒的！”王湛招了招高高舉起的手，放聲拋言道，只給施牧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
施牧看着王湛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然後又看看懷裏的酒，不禁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王湛走到王養飢的寢宮門口，門外有重重劍士把手。
他縱使要進去，也不得不看這些小小劍士的臉色。
果不其然，王湛纔剛剛向寢宮逼近，門口的劍士便是毫不猶豫地拔劍相向，徑直把王湛給攔了下來。
其中還有紀燦。
紀燦站在兩名劍士身後，皺着眉，苦着臉，死活不讓王湛進去，“九殿下，王上已經歇下了，此刻誰也不見，有什麼事情的話，還是明日再說吧！”
“讓開！”王湛頂着酒氣，眼神有些迷離，“紀燦！你讓他們都讓開！讓我進去見王養飢！”
“九殿下！您真的不能進去！王上和明瓊夫人都已經歇下了！您眼下闖進去，會打擾到王上就寢的！”
“我不管！”王湛大開大合地把手一揮，趾高氣昂道，“你不讓我進去，我就一直在外面大吵大鬧！今天晚上，咱們誰都別想睡覺！”
“哎呀這……”紀燦哭喪着臉，已然是方寸大亂、不知所措，同時又拿王湛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在這時，寢宮裏的王養飢總算出聲解圍道：“紀燦！紀燦！”
紀燦的心中一震，身子一顫，進而佝僂着身子，低垂着腦袋，火急火燎地跑到寢宮裏面見王養飢道：“老奴在！”
只見王養飢穿着一身素衣，隔着朦朦朧朧的白色簾帳坐在牀上，身後還躺着一位婀娜多姿、身姿妙曼的美人，那便是王養飢的愛妃：明瓊夫人。
王養飢看向簾帳外的紀燦，略顯不耐煩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外面因何事喧譁？”
紀燦顫抖着聲線，誠惶誠恐道：“回王上，是九皇子來了。”
“王湛？”王養飢擰着眉頭，有些詫異，“三更半夜的，他來幹什麼？”
“老奴不知。”紀燦神色慌張道，“九皇子只是說，他想要見你。若是見不到，今晚便不走了……”
王養飢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嘆息，看了看身後的明瓊夫人，好像是有些掃興。
他幾經思量過後，還是招招手，言簡意賅道：“算了算了，讓他進來吧。”
“是。”紀燦答應一聲後，出去請王湛。
他來到王湛面前，輕聲細語道：“九殿下，王上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