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些屍體怎麼辦?”
潘賀銘經歷了流放路上的種種也已經褪去了稚嫩,變得殺伐果斷起來,只是看着散落的屍體有些發愁。
“把他們身上搜刮一番,然後放點血丟到那邊林子裏去,就像他們說的,這北疆野獸衆多,隨時可能出沒,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野獸拖走了。”
江明月說着率先動起手來,很快母子兩個摸完了這些人的衣服靴子,一些散碎的銀兩,幾張小額的銀票,還有一張告示,應該是打算張貼的,內容是督促上繳貂皮狐皮等的信息。
落款是烏爾幹都司糧道署。
江明月不太瞭解這個天啓朝的官職設定,潘賀銘卻知道。
他看着這個解釋道“督糧道的官署稱‘糧道署’,專管各省糧務的。這裏分設典吏、庫大使、攢典等吏員。他們剛剛提到的庫大使是專管倉庫管理的。”
“倉庫?”
江明月眼神亮了起來。
“如此說,那家店很可能因爲跟庫大使有姻親關係而有所勾結,在朝廷徵繳皮貨上面做手腳,把一些皮草偷渡出來販賣了。”
“很有可能。”
潘賀銘也分析道“而且恐怕這不是一個庫大使就可以完成的,庫大使只負責倉庫管理,但是典吏是負責日常工作的,攢典是倉庫辦事的。
想要完成偷運皮草這一系列的行爲,每一條線上都得打通,恐怕這督糧道負責皮貨這條線上的每個人都不乾淨。”
“沒想到咱們不過是打了市儈的店主夫妻,還能引出背後這麼一條大魚來。現在沒時間,等過段時間陪他們好好玩玩。
現在想想,當時那個店主好像說他們有上好的黑貂皮來着,既然專供三品以上大員的黑貂皮都有,那麼這私藏的黑庫房肯定不會小。
得好好謀劃一番,找機會給他一鍋端了,還得讓他們互相猜忌,狗咬狗喫個啞巴虧。”
江明月現在對於黑喫黑這套是越來越順手了,不由得越說越興奮。
潘賀銘看着自家老孃越來越放飛自我的舉動已經無力反駁,只得任勞任怨的拖屍體棄屍荒野。
這麼一番耽擱,母子倆回到八道溝時天果然已經黑了,地窨子裏隱約有燈火從縫隙間透露出來,潘賀茂的身影徘徊在院子裏。
是的,一天的時間潘賀茂他們已經大致給院子圈出來個形態了,外人一看就能知道這是有人家了。
“娘——大哥——”
潘賀茂看見江明月他們立即高興的招手,然後立即衝出了院子出來迎接他們。
“娘,你們怎麼纔回來啊?糧食蔬菜什麼的下午就送到了,大部分都放到地窖裏去了,大嫂她們已經做好了飯,你們快進去暖暖身子。”
潘賀茂接過板車,催促江明月她倆趕緊進屋。
劉靜姝她們已經聽到聲音跑出來迎接,把裹挾着一身寒氣的母子兩個迎進了地窨子中。
最中間的地窨子是潘賀銘一家三口的,東面那間是江明月和潘玉菡的,西面是潘賀茂夫妻的。
一進去,一股暖烘烘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兩隻牧羊犬也歡快的撲了過來,圍着江明月的褲腿打轉,鈺哥兒嘴裏喚着“祖母”和“爹爹”也隨後撲了過來。
江明月卡住他咯吱窩把他舉高高,然後在他小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笑道“鈺哥兒想祖母啦,祖母給你買了糖哦。”
“好哇好哇,有糖喫!”
鈺哥兒高興的直拍小手。
“娘,別抱着他了,趕緊洗手喫飯吧。”
劉靜姝在旁邊笑着勸道,然後伸手接過了鈺哥兒。
“不許賴着祖母,祖母今天出去一天很辛苦的。”
“哦——”
鈺哥兒拉長了音答應了一聲,嘟着小嘴不是很開心的樣子,突然想起什麼,啪嗒啪嗒跑過去,端着一杯溫水小心翼翼的過來給江明月。
“祖母,喝水水~”
奶聲奶氣的小語調萌的江明月眉眼彎彎,接過水忍不住在他腦袋上摸了一把“鈺哥兒真乖。”
短短的一天,地窨子已經變化很大了,有了糧食、蔬菜、水缸、矮桌子、矮凳、油燈等等,越來越有家的感覺。
衆人圍着矮桌子喫飯,晚飯是金銀米飯,也就是白米粟米兩摻的,劉靜姝本想給江明月單蒸白米飯,但是潘玉菡說娘一定不會希望一家人喫兩樣飯的,所以才統一都是兩摻的。
菜是白菜豬肉燉粉條、紅燒兔肉和蘿蔔絲湯。
一家七口喫的溫馨和睦。
“賀銘賀茂,咱家的事剩的不多了,慢慢歸置也就是了,明天你們去你大伯家看看,他們人口多,恐怕蓋地窨子也得多,你們看看有哪些需要幫忙的,然後去搭把手。
之後九道溝那邊也去看看,師兄弟間要互相幫助纔是。”
喫完飯江明月開始安排後續的事,兄弟兩個齊齊應是。
“明天我們娘幾個蓋個飼養棚出來,也弄那種半地下半外面的,冬天不養牲畜,但是用油布什麼的圍起來養幾隻雞鴨還是行的,要不咱們大人可以,鈺哥兒這一冬天不喫點蛋類什麼的營養怕是不夠。”
江明月纔不關心古代冬天的雞生不生蛋,反正她空間裏那麼多蛋呢,家裏有雞就有拿出來的機會了。
“娘,咱們得圍嚴實點,不然這邊黃鼠狼多,到時候偷雞喫。”
馮鈴兒補充道。
“現在有雞鴨可賣麼?”
劉靜姝提出了重要問題。
“雛雞肯定是沒有的,咱們可以跟周邊的人買些成年的,或者我們上山套一些,注意點別弄死了,剪了翅膀養也是一樣的。”
江明月出主意。
“娘,明年養些鴨子和大鵝吧,咱們不遠就有河,到時候放鴨放鵝很方便。”
潘玉菡提議。
“天氣會越來越冷,咱們得儘早用這些皮子做幾件衣服出來,然後火炕也得盤上,柴火得多打,不然後面的日子不好過。”
“糧食和蔬菜差不多了,肉類不夠,還是得多儲備點獵物纔是。”
“河裏好像有魚,趁着沒結冰,咱們網點魚上來,曬乾或者凍着都可以。”
衆人七嘴八舌的商議着這個家庭的後續事情安排,只是很細碎的事情安排,也讓小小的地窨子裏滿是家的溫馨。
北風呼嘯着刮過,隱約聽到了一陣奇怪的叫聲,江明月側耳細聽,有狼嘯,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裏面還夾雜着“嗷嗷”的聲音。
“娘,什麼在叫啊?”
潘賀茂問道。
“狼和……猞猁?”
江明月不太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