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漁放下捂着耳朵的手,鏡子清楚地照出了那一對大耳朵的形狀,輕軟的黑煙如同上好的綢緞,將兩隻耳朵密密地包裹在其中。
江秋漁的指尖狀似不經意地蹭了蹭圍在身旁的黑霧,她好像感受到了一點兒別樣的溫度,只是那樣的感覺消失的太快,江秋漁還沒來得及抓住,它就已經從指尖溜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一對大耳朵的影響,江秋漁忽然發現自己的視角有些奇怪,她不僅能聽到屋外林驚微的聲音,眼前甚至隱約出現了模糊的畫面。
她居然看見林驚微站在門外,那一雙黑眸幽深如墨,準確地鎖定了她的位置,不僅如此,林驚微還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門把手上,似乎下一秒便要破門而入。
江秋漁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幕收入眼底,揚聲回覆道:“驚微?”
視線裏,房門前的林驚微勾了勾脣角,薄脣開合,略低啞的嗓音清晰地傳進了江秋漁的耳朵裏,“阿漁,我可以進來嗎?”
江秋漁終於能夠確定,這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所看到的畫面,的的確確就發生在屋外。
江秋漁雖然早就知道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並不普通,但驟然得到這樣的能力,她不免還是有些興奮。
這樣一來,她不需要再依靠房間裏的監控,就能清楚地觀察到林驚微的一舉一動。
而這一切,林驚微並不知情。
江秋漁揉了揉自己頭頂的耳朵,她其實不知道這對耳朵是怎麼出來的,似乎剛纔在心裏想着耳朵,它便自然而然地出現了。
此時,她又在心中想着讓耳朵消失,下一秒果然覺得掌心一空,鏡子裏已經沒有了那對大耳朵的影子。
江秋漁假裝鬆了口氣,還小聲嘀咕了一句,“還好不見了,不會被抓去研究了。”
耳朵消失後,她清楚地看見門外的林驚微閉了閉眼,臉上多了幾分遺憾之色。
江秋漁想到自己後背上的紅痕,不禁在心裏冷哼了一聲。
林驚微昨晚偷偷溜進她的房間,欺負了她好幾個小時,還企圖欺騙她,讓她以爲這只不過是一場春夢而已。
實在可惡!
江秋漁倒不是討厭跟林驚微做那種事情,雖然昨晚她迷迷糊糊的,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但那種愉悅到極致的戰慄感卻做不了假。
林驚微的技術還是值得肯定的。
江秋漁氣的是她騙自己,以前也就算了,這具身體還是頭一回經歷這種事呢。
沒有鮮花,沒有音樂,沒有繾綣的耳鬢廝磨和動人的情話,一來就直奔主題,江秋漁一想起來就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有些牙癢癢。
虧得剛見面的時候,她還覺得林驚微是個矜持剋制的清冷美人,結果就是個披着羊皮的餓狼,天天偷喫她的豆腐。
不行,必須把反攻提上日程!
江秋漁用冷水洗了個手,接着纔打開房門,林驚微還在門口站着,看見她出來,視線隱晦地掃過了江秋漁的頭頂。
“阿漁,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江秋漁沒有錯過她眼底的愉悅和饜足,她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幾秒之後,卻趁林驚微不注意,把自己的手塞進了她的衣領,冰涼的手指緊貼着林驚微的脖頸。
江秋漁舒服地嘆了口氣,狐狸眼彎了彎,“驚微身上好暖和。”
林驚微並沒有被凍的一哆嗦,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掙扎,甚至還悄悄用魔氣溫暖江秋漁的身體。
“阿漁喜歡就好。”林驚微的聲音頓了頓,“我可以做阿漁的暖手寶。”
嚯,連暖手寶都學會了!
江秋漁用手臂勾着林驚微的脖子,像失去了力氣的大狐狸一樣,軟趴趴地貼在林驚微身上,被她拖着往前走。
“我晚上的時候總是手腳冰涼,睡不暖和,要是驚微晚上也能抱着我睡,爲我暖一暖身子就好了。”
林驚微求之不得。
她察覺到江秋漁在她面前放鬆了不少,往日隱隱端着的架子終於消失了。
是因爲兩人昨晚做了親密之事,阿漁雖然不記得她,卻也依舊對她多了幾分信任,所以才選擇在她面前徹底暴露本性嗎?
林驚微想起自己剛纔看見的那一對大耳朵,阿漁的記憶是不是就快恢復了?
她不知道江秋漁已經想起了一部分事情,這些記憶雖然凌亂,可跟林驚微所說的故事聯繫到一起,也足夠江秋漁梳理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是的,就是故事。
雖然林驚微跟江秋漁彼此都心知肚明,林驚微所說的事情分明是真實發生過的,但只要兩人沒有戳破最後一層窗戶紙,這些話就只能當個故事來聽。
江秋漁剛纔藉着玩笑,試探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感受到緊貼着的身體似乎僵硬了一瞬,隨後就是林驚微低緩的嗓音響了起來。
“阿漁不是說,我是你的老婆嗎?”
“如果阿漁需要我爲你暖牀,我自然樂意至極。”
林驚微說到老婆二字時,語氣有着微妙的停頓。
昨晚回來之後,她就揹着江秋漁偷偷查了這兩個字的含義。
她還以爲阿漁嫌她年紀大,沒想到在這個世界,老婆居然是夫人的意思。
阿漁叫她老婆,就是承認她是她的道侶了?
林驚微的心裏跟塞了蜜糖似的,又甜又軟,要不是確認了阿漁對她也有意,林驚微也不會偷偷爬上江秋漁的牀,跟她行夫妻之實。
她太想江秋漁了,恨不能時時刻刻都跟江秋漁黏在一塊兒。
江秋漁一早就看出了林驚微戀愛腦的本質,這個人表面上看着內斂寡言,實則滿腦子都是些情情愛愛的東西。
“我什麼時候說你是我老婆了?”
江秋漁心想,反正她當時沒有承認,昨晚的事情也可以說只是一場夢,林驚微沒有理由讓她負責。
林驚微:……
清蘅君被道侶的渣女發言給震驚到了。
以往都是阿漁明裏暗裏地誘惑她,勾着她,清蘅君還是頭一次體會到被喫幹抹淨後,伴侶不想負責的心酸感。
“昨天在車上,你明明叫我……”
林驚微抿了抿脣,語氣裏多了幾分委屈和不解。
江秋漁站在她背後,聽見這話,忍不住悶笑了一聲,她知道林驚微在演戲,但還是說着對方的話說道:“我叫你什麼?”
林驚微耳尖微紅,“老婆。”
江秋漁以爲自己能做到不動聲色,此時聽見這人聲音低低地叫她老婆之後,卻忍不住心跳加快,原本僞裝出來的柔弱無力也多了幾分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