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子牛掛掉通訊，一時陷入了沉思中。
“檢測到電波異常，您的情緒呈現出焦慮特徵，可否將您的內心疑惑表達出來，我將爲您分析，並提出建議。”
機僕及時地提醒，讓焦子牛搖搖頭，說道：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這種感受，環楓省，已經默默無名太久了，家鄉一直想要提高知名度和曝光度。但總是以失敗告終，也許我們的家鄉，永遠只能是成爲小透明的存在。”
“所以，您在質疑自己是否要爲家鄉出一份力嗎？”
“……事實上，當那個經理提到下潛星淵可以提高等級上限的時候，我已經猜到了他想說什麼。”
焦子牛捂着額頭：
“就像他說的，估計現在環楓的戰隊，能不能湊出來20人組工會都是問題，打訓練賽也好，正常升級也好，刷配置和材料也好，肯定是輪不到我們了。就算是真把隊伍組建起來，我估計暫時也不可能打出什麼亮眼的成績。”
“已爲您檢索過環楓省電子競技名人榜……搜索數量，3人。”
“我就知道——《星淵》不是一個主張個人英雄主義的遊戲，我想，按照雷雲驚的想法，大概是想讓我跟隨李澳茲，先把等級上限搞出去，以此搞一個噱頭，什麼‘突破版本上限第一人’。然後以此打響名號，吸引環楓省的隊員加入。”
焦子牛一攤手：
“我糾結的就是這個地方——要是能夠家鄉出一份力，我也很樂意，但是問題是，我感覺我這麼做，意義不大。成功的概率太低了。”
“可行性不大，目前您的角色是否跟‘李澳茲’關係親密還是未知數，到了宇宙環境中，由於您的角色人生地不熟，有87.9%的概率會導致升級速度落後於天環時期。”
合成人機僕冷漠理性的發言讓焦子牛的猜想得到論證。
“就是啊……”
焦子牛悲哀地想到：
“我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宇宙中全是未知數，之前作爲個人勢玩家的時候，完全是來玩的，結果天環阻擊戰一下子，就把我的名氣打出去了，現在好幾個戰隊都來邀請我。”
“您不滿意這一結局嗎？我的情緒檢測系統顯示，您此刻感受的壓力很大，需要我爲您播放一首音樂，以緩解此刻的焦慮嗎？”
“謝謝，其實我感覺音樂對我的意義不大，怎麼可能有音樂播放出來，就能立竿見影……”
“正在播放：《陽光彩虹小白馬》——”
焦子牛鼓起嘴，努力憋住纔沒有笑出來。
“——噗嗤，哈哈哈，咳咳！嚴肅點。”
焦子牛揉了揉太陽穴，經過機僕這麼一打岔，他倒是放寬了心態：
“既然如此，反正現在也沒有確定要答應。我就先去出門一趟，拜訪一下朋友——vt，中午不用做我的飯了。”
“收到，已爲您呼叫了一輛出租車，祝您玩得愉快。”
…………………………
二十分鐘後，焦子牛從泊車港走出，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泰拉歷史武術研究俱樂部。
這所古色古香的建築，出現在距離地面400米的高空都市，顯得有些突兀，這邊的屋檐還掛着燈籠，似乎是某些地區慶祝新年的方式。
俱樂部的門口擺放着部長的鎮宅之寶：一具1：1復原的騎士板甲，上面故意做舊，增加了火槍的彈孔和刀劍的劃痕，讓一件出產自現代科技的工藝品，生生變成了飽經歷史歲月摧殘，底蘊豐富的傳家寶。
“嘿，阿牛，你遲到了。”
焦子牛剛剛踏入大門，一個坐在前臺桌子上的女孩立刻朝他喊道：
“今天可是說好了有新年聚會，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都來得這麼晚？”
“嗨，夏語冰。”焦子牛擡手揮了揮：“怎麼就你一個人？前臺不是珍娜在坐嗎？”
“她跟我一直嗶嗶‘可樂不能喝無糖的，無糖可樂都是傻比’，然後文龍和王看山買了健怡的——現在她氣得自己去便利店買了。”
“少喝碳酸，會讓你的劍變慢。”
頭髮挑染了紫色劉海的女孩走到他跟前，跟焦子牛撞了撞拳頭，隨後互相一碰肩膀，隨即抱怨道：
“昨天說了今天集會，羣裏發了，答應的挺好，都說要來。”
“一羣死鴿子，正常的。平時咱們打劍的時候都不一定湊得齊人，你指望他們會準時參加部長這個悶騷男準備的新年聚會？”
焦子牛聳聳肩。
“其他人呢？文龍和看山在，珍娜買可樂去了——今天還來了誰？”
“上個月剛入會的雪利斯和卡蒂，兩個人都是專精迅捷劍的外國劍客，殖民地出身的。”
夏語冰指了指背後新掛上去的兩張金髮碧眼男女的照片：
“其他的，薛晨說他要去打《星淵》，今天不來了，艾蕾上個月辭職了，而且，她早就打算跟男朋友在《星淵》電子移民，今天以後，應該也不回來了。”
夏語冰說完，又感慨了一句：
“真是微妙……原本一個個都對遊戲不感興趣的人，現在都在往遊戲裏鑽。這遊戲真的有這麼令人着迷嗎？”
“小夏不打算來玩玩嗎？”焦子牛好奇地問道。
“‘來玩玩’——好啊，原來我們的‘牛劍聖’也沉迷二次元遊戲世界了嗎？”夏語冰白了他一眼：“堂堂炎夏區全國第二全甲兵擊冠軍，一人打穿六個八岐劍道一段的選手，現在也成了對着虛擬電子數據嘻嘻哈哈的網癮少年了嗎？”
“倒也不是因爲這個……《星淵》是目前唯一允許‘關閉痛覺’，並且動作靈活度100%反饋的遊戲，加上我也已經成年了嘛，現在認識濾鏡不會屏蔽血液和斷肢效果，就連腦漿飛濺，劍刃被雨滴擊打濺落的感覺，都能一比一還原。”
焦子牛撓了撓下巴，說道：
“我想，大家喜歡全甲兵擊，除了對歷史上的實戰武術的熱愛，還有很大一個原因也是出於，戰鬥的時候多巴胺內啡肽什麼的快速分泌，那種對運動和廝殺的渴望，是無與倫比的，也是人類永遠無法忘卻的——《星淵》可以讓我毫不顧忌地揮劍，我覺得這就很快樂。”
“切~~~那不過是虛擬的。聽好了，阿牛，虛擬世界真真假假，到處都是大數據檢測你的行爲，爲了迎合你，讓你一直玩遊戲，給你灌注期待感和獲得感的。你以爲你在玩遊戲，其實是無數名網絡專家在背後玩你呢。”
夏語冰一攤手：
“算了不多說，《星淵》除了那個叫李澳茲的npc還挺好看的，其他地方我是一點興趣沒有，走吧，珍娜發消息回來了，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該聚餐了。”
“不對吧。”焦子牛掰着指頭算了算：“我們是不是少了個人？”
“李茲，對嗎？”
“是啊，今年好像都沒見李茲參加過活動。”
“李茲。”夏語冰頓了頓：“不是去年就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