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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月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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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芳年渾然未覺羅焰是有意打探,還因他耐心聽她說這些,心裏高興,越發興致勃勃:“真沒想到,林家請來的女師父竟這般年輕,比我還小大半年。她通身的氣派着實不俗,言語談吐不凡,聽得從前也是大家小姐,可惜如今父母全不在了。”

    她摘下耳環,一嘆:“幸而她是到了林家。若去的是別家,她有才有貌,頗有財產,又無依靠,難保主人家不起壞心。便是留在庵廟裏,佛門又哪裏全是清淨地呢。”

    說完,她動手拆頭髮,卻許久未聽見羅焰應聲。

    察覺不對,她來不及放下發簪就回頭看。

    羅焰斜倚在牀柱上,脣角比平日還繃得緊,眼中似有風雲翻涌。

    就算是在牀帳裏,她也沒見過他眼中有過這麼濃烈的情緒……

    是懷念,是悵然,還是憤怒,是仇恨,是——

    她沒能分辨清楚。

    因爲羅焰在一瞬間內就變回了面無表情。

    盧芳年抿脣:“夫君,我……”

    羅焰站直,走了過來,一手握住她拿着簪子的手,另一手輕輕把簪子抽·出來,放在妝臺上:“叫丫頭們進來幫你吧。”

    盧芳年看他又不似生氣了,正待相問,羅焰卻道:“夫人歇着,我回去了。”

    國孝中最好避免有孕,羅焰的身份更是容不得半點差錯,是以兩人從年初起便分房而睡,若無事,羅焰都睡在前院書房。

    盧芳年想留羅焰,又不好留,只得看他走了。

    丫鬟們進來,服侍她更衣梳洗。

    離睡覺的時辰還有幾刻鐘,盧芳年隨便挑了本書拿在手裏,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她反反覆覆回想羅焰當時的神情,不知是哪裏出了差錯。

    她知道夫君有許多祕密,她也從來不多問。成婚快一年了,她連夫君父母的牌位都——

    盧芳年坐直了。

    若不是因爲妙玉師父,難道是,她的話叫夫君想起了……他的爹孃嗎?

    那父親調任雲南巡撫那日,她怕父親出事,和夫君哭的時候,夫君心裏在想什麼呢?

    ……

    林宅。

    從四月到現今,加上京畿,全國共有四省報了乾旱。如何撫民賑災是戶部之職,身爲戶部尚書,除寧安華生產那幾日外,林如海幾乎一日未歇,連休沐都在處理公事。

    昨日又有一地報了水災。

    雖災情不甚大,林如海昨晚也近三更纔回。今日比昨日早些,剛到二更他就到家了。

    他在衙門裏喫的幾口飯不過墊墊肚子,又忙了一個多時辰,早餓了,回來匆匆洗過澡,便命盛飯。

    寧安華雖已用過飯了,因家裏來客,喫得不如常日盡興。

    見他用得香,再看菜色都是她愛的,便也命盛了半碗,陪他吃了這頓。

    飯畢,飲過一碗冰鎮酸梅湯,林如海舒服地嘆息一聲。

    昨日沒空多話,寧安華現在才得空問:“國庫銀子還夠?”

    從甄家抄出的近兩千萬,也不過是國庫一年的收入。年初太后薨逝,陛下親自帶了滿京王公大臣去皇陵送葬,加上喪儀的費用和太后的陪葬,三百一十多萬兩銀子就這麼出去了。

    幸好上皇沒有再次南巡之意。不然御駕南下一次,就是上千萬銀子打底。

    若國庫沒了錢,難的不止林如海,更不止戶部這些官兒。

    她還是希望百姓富足,天下太平的。

    林如海道:“現下還算富餘。可若再來幾次……”

    受災減稅的幾地都是產糧大省。若再有幾處災情,今年收上來的賦稅減少太多,明年就更不好過了。

    寧安華憑空變不出銀子,也沒辦法勸林如海寬心。

    林如海也不想多說這些讓她掛心,便問起了今日家中來客,她和孩子們有沒有盡興。

    寧安華笑道:“我正想和你說。我已請柳姐姐下個月把如瑛送來,和玉兒一起上學了。青兒的身子且得養着,玉兒和安碩學的又不一樣,她一個人上學,也怪寂寞的。如瑛來了,家裏也能熱鬧些。玉兒願意,我就讓如瑛和她一起住了。”

    林如海忙道:“這事多虧妹妹操心。只怕委屈了青兒。”

    寧安華一嘆:“她將來和別人不一樣的時候還多着,都只能靠她自己排解,別人幫不了她。也沒有爲她就委屈玉兒的道理,非要這樣,反而叫她們不好了。”

    林如海伸手,她就勢靠在他懷裏,又一笑:“表哥放寬心,我也放寬心。我不信我就養不好她!”

    夏日衣衫輕薄,寧安華只穿着胭脂紅的薄綢抹·胸,外面鬆鬆罩着玉白單羅衫。

    林如海輕輕撫·摸她的肩頭,目視前方:“我也有一件事,這些日子忙,總沒想起來。我想讓安碩入國子監讀兩年書,妹妹意下如何?”[注]

    寧安華笑道:“表哥自己的學生自己管,別來問我。”

    她目光一轉,嘴脣湊近他的下頜線,笑問:“表哥怎麼不敢看我了?”

    林如海瞬間○立,動都不敢動:“天晚了,妹妹睡罷,我去那邊。”

    寧安華月子裏,兩人仍是同住立幽堂,只不同·房睡,寧安華睡臥房,林如海睡東邊書房。

    寧安華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幽幽問:“表哥就不想我嗎?”

    汗珠從林如海額角緩緩滑落:“妹妹,國孝裏,可不敢……”

    寧安華在他耳邊輕笑:“有不會懷孕的法子,我不信表哥不知道。嗯?”

    林如海再忍不住,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回臥房。

    衣衫散落,鸞顛鳳倒。

    初秋,天氣漸涼。

    寧安碩輕輕考了國子監一等,從此入監讀書,旬日纔回。

    中秋前,寧安華又請柳月眉和盧芳年來,把張如瑛留下上學,也是十日送回去一日。

    林家和張家已熟得很了,柳月眉沒再說要分擔束脩,寧安華也提都沒提。

    盧芳年還記着上次從林家回去後的事,今日過來,又在淨雪庵裏坐了坐,便留意細看妙玉師父。

    可妙玉和羅焰生得並不相似,盧芳年怕失禮,也不敢着實多看。

    妙玉師父和夫君差了快十四歲,不大可能曾有婚約。

    若是有仇,妙玉師父已是一介孤女,夫君想爲難一二輕而易舉,還有什麼顧忌的?

    再者,她聽寧夫人說過一句,韓大人是因病在任上離世。觀寧夫人和柳夫人形容,韓大人不似曾經獲罪或有什麼仇家。

    她有心問一問妙玉師父俗家母親的出身來歷,又怕太冒犯了,也不好問。是以直到回家,她也並無所獲。

    今日她回來得早,申正就到家了,羅焰卻沒似那日一樣早回,仍是二更後纔回來。

    盧芳年本有些疑心,羅焰那日早回,是知道她見了妙玉師父的緣故。

    等晚飯時不見他的人影兒,二更後,她卸了妝飾準備睡覺時,才聽人報“大人回來了”,她已將疑心消了大半。

    羅焰照例先來後院見盧芳年一面。

    盧芳年有心,又提了一兩次妙玉師父,暗中細看羅焰的神情。

    羅焰連眉毛都沒動一根,不過照常應上兩句,便出去讓她歇息了。

    盧芳年想了半夜,不再認爲妙玉師父和夫君曾有什麼關聯。

    她不知道,羅焰出去後,望着搖動的樹影,眼中有一層薄薄的淚光浮現。

    但不過幾息間,他神色就恢復如常。

    他摸向腰間佩刀的刀柄,抽刀出鞘,輕撫刀身,似乎這樣就能讓他的心腸變得像鐵一樣冷硬。

    月光如水,刀身上現出他刀刻一般的臉,也映出了月光盈盈。

    這夜的月也與那夜不同。

    他倏然閉上眼睛。

    他不該再想了。

    他該把她忘了。

    ……

    寧安華扶着林如海的肩膀,雲鬢微搖,耳墜起伏,晃動得室內一片珠光。

    她望着窗外漸圓的明月,略微走神,心想國孝內連中秋都不用大辦,真是省事。

    若能再來一年國孝就好了。

    林如海不滿她的分心,○○一○。

    寧安華眼中有如春·水,映出他同樣飽含瘋狂情○的臉。

    能讓平常那般清逸出塵的人爲她這樣……

    寧安華得意勾起脣角。

    中秋後,宮中忽然發旨,要在民間採選宮女。

    半月後,傳聞漸起,都說採選宮女的太監們並不按常例挑選五到十歲的幼女入宮,而是隻選十三歲以上,十八歲以下,已經長成,來過月事,頗有姿色的未婚姑娘。

    若遇着實貌美的民間女子,哪怕已有婚約,採選使也會強行從其家中將人奪走。

    此話愈傳愈廣,很快便被證實並非傳言。

    有言官直言上表,勸上皇與皇上勿要如此選美傷民,卻被上皇當場賜下廷杖二十。

    三日後,又有四人以此上奏,皆被上皇賜下廷杖五十。

    四人皆傷重,有人的屁·股都被打掉了幾塊肉。

    又三日,共十八人跪奏,上皇再賜廷杖。

    此回的廷杖比前兩回都更狠。

    ——有一人被擡回去的當日就嚥了氣。

    次日,百官在丹鳳門前跪求。

    寧安華知道,林如海就跪在百官的最前面。

    她坐在前院書房。房門、院門、儀門依次洞開。

    辰初二刻,林平火燒屁·股一樣跑進來:“夫人,開始打了!老聖人賜了廷杖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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