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鵬這安慰人的角度確實挺清奇。
不過他說的也對，人還能動，至少說明還喘着氣。
這兩人明顯就是踩過點，或者是這樣的事情沒少幹，總之，他們精準無誤的直奔剛纔哥丹覺選定的位置附近將摩托車騎了過來。
他們現在站的地方距離凹坑不遠。
並不難聽到他們的交談聲。
雖然王嶼聽不懂，但是這會兒身邊還有哥丹覺呢。
“他們要把人丟進霧露河。”
看到王嶼跟曲鵬都看着自己，哥丹覺翻譯了一句廢話。
“這個咱們來之前不是就已經知道了嗎？”曲鵬問道。
“他們聽起來說了很多話，其實主要是一個想要往麻袋裏面塞石頭，另一個覺得裏面的人就算不死應該也沒幾口氣了，不用多此一舉。就這，到現在還沒爭論出來一個結果。”
哥丹覺癟着嘴說道：“有的人就是有這種變態的趣味，喜歡當着自己的獵物描述一會兒如何對他下手。先獲得心理上的滿足感。”
“好變態啊。”曲鵬露出一臉惡寒的表情。
“這世界上這樣的人多着呢。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來心裏有沒有病。”
哥丹覺壓低聲音說道。
那邊兩人似乎已經商量妥當，才用了最簡單最省事的方案，一人擡着一頭，將麻袋往河裏一丟，然後拍了拍手。
看着麻袋沉下水面之後，兩個人這才跨上摩托車，一溜煙的走了。
曲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在麻桿被丟下河之後，他不由自主的一邊一個扯着王嶼跟哥丹覺的胳膊，說道：“咱們不是來救人的嗎？這……這人都已經下去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哥丹覺可沒有王嶼那麼好的定力，面對曲鵬的聒噪，忍不住說道：“別嚷嚷了，趕緊撒手，再不撒手纔是真的等着打撈死人。”
說完甩脫曲鵬的手掌，縱身翻出凹坑，緊接着從剛纔麻袋入水的地方跳了進去。
“我去！”
曲鵬眼睜睜看着這一幕，跳了幾下就沒能跳出凹坑的邊界。
眼看着王嶼已經翻了出去，已經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情急之下只能捨近求遠的繞到另外沒有這麼高的那邊，擡腳爬了出去。
來到河河堤，王嶼已經小心翼翼的沿着一條近似九十度的陡坡溜了下去，曲鵬眼睜睜看着，急的抓耳撓腮。
唯一的好處就是高度不算高，也就半米多。
要是不擔心扭到腳，到時也可以直接跳下去試一試。
曲鵬在河堤邊猶豫過來猶豫過去，一時間決定不了自己還需不需要跳下去。
哥丹覺的水性很好，沒用特別長的時間，就已經費力的扯着那條麻袋來到了河水邊。
只不過河邊距離河岸還有一小段落差，任哥丹覺在下面託着、王嶼在上面扯着，也仍舊沒辦法輕輕鬆鬆的將裝着麻桿的麻包給拖到岸邊。
這一幕成功的給河堤上的曲鵬下了決心。
他一咬牙一閉眼，直接從河堤上砸了下來。
落地之後稍稍緩了緩神就來到王嶼身旁，跟他一道扯着麻包往岸上拉。
失去意識的落水者，本身跟醉酒的人就有得一拼，加上麻包吸飽了水，更是變得格外沉重。
還好曲鵬不但是一個靈活的胖子，還是個沒有白喫一口飯的合格的胖子，力道值得稱讚。
有了他的加入，原本艱難的出水行動，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麻包出水，再把已經耗盡力氣的哥丹覺拖上岸來，王嶼跟曲鵬馬不停蹄的將麻包上的結解開。
麻桿在裏面已經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了過去。
“掐人中。”
這是王嶼有限的急救知識。
曲鵬的肥手立刻塞在麻桿的鼻子下面，開始玩命掐起來。
“你撒開，還是我來吧。你這手一上去，原本沒事也得被你給憋死。”
王嶼一臉嫌棄的將曲鵬替換了下來。
只不過，這個動作持續了好一會兒仍然沒見麻桿有什麼反應。
“是不是不對啊王嶼？你看這人的臉色可是越來越白了……”曲鵬弱弱的說道。
王嶼想了想，印象中還真有一個方法。
溺水的人好像要讓他把肚子裏的水吐出來纔行。
趕忙叫上曲鵬一道將麻桿給翻了個身，擔心他吐不出來，王嶼還“貼心”的找了幾塊大石頭，塞在了他的肚子下面。
這次倒是似乎有那麼點作用，眼瞅着麻桿嘴邊慢慢流出一灘水漬。
但是人仍然沒有甦醒的跡象。
原本仰面躺在河岸上恢復體力的哥丹覺，見王嶼跟曲鵬兩個毫無章法的擺弄麻桿，最後還是咬咬牙爬了起來。
沒有其他多餘的花樣，哥丹覺直接上來就是全套的人工呼吸。
這種時候人往往會覺得時間過得相當漫長，王嶼不知道就經過了多長時間之後，才終於看到麻桿噴出來一口水之後，人劇烈的咳嗽起來。
哥丹覺抹了抹嘴，像是整個身體裏面的力氣都被抽走一樣，重新又躺回河岸上。
“他身上有嚴重的大面積擦傷，又在髒水中泡了這麼好一會兒，要是不及時進行傷口處理的話，仍然有相當大的生命危險。”他有氣無力的說道。
“那咱們還在這裏愣着幹什麼？趕緊帶人回去治，完了該問啥問啥。”曲鵬催促起來。
王嶼看了看還沒恢復體力的哥丹覺，沒好氣的問曲鵬，“你自己能把他揹回去嗎？”
曲鵬理直氣壯的說道：“當然不能啊。我雖然塊兒大，可也虛着呢。你們還有你們倆嗎？幹什麼非要讓我一個人下苦力？”
哥丹覺撐着身體起來，嘗試着活動了一下，“問題不大，咱們走吧，這個地方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不宜久留。”
三個人半拖半抱半摟的將麻桿挪騰到車上，然後一溜煙的朝石落卡的方向開了回去。
一路上哥丹覺將車子開得飛快，一邊開一邊安排起來，“一會兒咱們在什麼地方治療？把人安頓好，先把外傷處理妥當。他身上應該還是外傷爲主，內傷應該不嚴重。”
王嶼想了想，回答道：“咱們回自留地那邊找一間板房把人安頓進去，就在那邊治傷。內傷不嚴重，是不是說明沒有大礙？”
哥丹覺解釋道：“也不能這麼說，他身上大面積擦傷，而且有些地方相當嚴重。這種情況下，要是不能及時醫治，照樣會致死。”
王嶼點點頭，然後說道：“這件事就咱們三個知道，回去誰也不能說，記住了嗎？尤其是貌燦大哥。”
這話一出，哥丹覺跟曲鵬都是一愣，“爲什麼？”
兩人不約而同的問道。
王嶼從副駕駛座回頭看了看後排坐上陷入昏迷當中的麻桿。最終還是言簡意賅的解釋道：“這人之前在貌燦大哥手上審過一陣子。後來沒什麼線索就把人給放了，但是今天我跟曲鵬在這人身上又發現了一些線索。”
“但是現在情況並不明朗，我擔心貌燦大哥知道之後不好解釋。”
還是忍不住撒了個謊。
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爲這段時間看貌燦行爲有些古怪，所以纔想自己先調查一番吧？
王嶼編造的理由成功說服了曲鵬跟哥丹覺。
兩人表示在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之前，保證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
還好今天礦上跟村裏的法事，讓大家夥兒相對都比較忙碌。
完全沒有人意識到他們三個離開過礦場，甚至還偷偷帶了一個人回來。
王嶼將麻桿安置在自己板房的隔壁，哥丹覺帶着自己的大藥箱進入板房之後，衝門口的王嶼跟曲鵬說道：“板房裏面的空間不夠大，太多人在裏面空氣太差。你們還是先忙自己手頭上的事。我這邊結束之後，去找你們。”
王嶼點點頭，“我今天沒什麼事。要不就在外面等着吧，你這邊萬一有什麼需要我也能跑跑腿。這人可能知道很多咱們現在想了解的內情。什麼時候能醒？”
哥丹覺搖頭，“現在還不好說。除了藥物之外，還是要看他自己的身體素質。王哥，你放心，雖然我的醫術並沒有多好，但是我向你保證，一定會盡我所能救治他。”
“其實他現在的情況，外力只能起到輔助的作用，主要還是看他自身。”
最後這句話，在王嶼聽起來很像是國內醫院裏，大夫跟重症患者說：你沒事，回去該喫喫該喝喝，想幹點什麼就乾點什麼……
聽起來就不像是好話。
但是哥丹覺已經沒繼續跟他們廢話，直接關上了房門。
曲鵬看身邊王嶼一臉的憂心忡忡，想了想還是開口安慰道：“沒事王嶼，你放心吧。剛纔回來的路上，大致看了看他身上的傷口。要說一點事沒有，那肯定是騙人的。但是也不至於說就撐不住了。小哥的醫術你還信不過嗎？等他好消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