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鴨子上架的王嶼,第一次一個人,獨守攤位。
面對着一大攤子貨,攤位上時不時有人流連駐足,看看這個、摸摸那個。
王嶼緊張的不行。
到處風聲鶴唳。
一會兒怕有人趁自己不注意順走了貨;一會兒怕有人毛手毛腳損壞了貨。
最害怕的還是萬一有人開口問價,自己連價格都兩眼一抹黑,可如何是好。
這麼一想,他倒是有些佩服起向雲華來,這麼多貨,她是怎麼做到每一件的價格都爛熟於心的?
不行,抽空得好好向她請教一番。
王嶼心裏打定主意。
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向雲華跟杜遠兩個人的身影就出現在王嶼眼前。
觀察向雲華的神情,倒還算正常,說明事態進展應該不算曲折。
果然,人剛一到近前,她就開口了,“我又不是去打架,你還給我召喚個保鏢出來?好傢伙,吉茂的大門我都還沒進呢,就先被反賊拿下了。”
王嶼沒搭理她,對杜遠問道:“怎麼樣?”
杜遠一笑,“對方一看向老闆親臨,又聽說那姑娘是向老闆遠親,沒多費什麼脣舌就把錢給退了。我什麼作用也沒起到。”
“他敢不退,我就去找馬明算賬。什麼玩意兒,詐騙到我門上來。”向雲華不甘示弱。
混熟後,向雲華身上的冷漠氣質蕩然無存,基因裏近似向遠峯的特點逐漸顯露。
“這又跟那個馬明有什麼關係?”
王嶼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頭疼。
“那個馬掌櫃,是馬明的堂弟。早先馬明家就是家族生意起步,一羣堂兄老表的齊上陣。後來逐漸做大各自都形成一點規模了,纔開始慢慢分出去獨立。”向雲華解釋道。
王嶼這才點了點頭。
難怪敢在市場上公然賣這樣的東西,不怕事後有人找後賬,原來是有靠山啊。
這樣的面子,對方肯定要給向雲華的。
馬明至少現在還是一門心思想要討好向雲華,若爲這件事鬧得雞飛狗跳,那他必然不會給那個馬掌櫃什麼好臉色。
還不如就坡下驢,大水衝了龍王廟,多好的解釋。
三人正說話間,向遠峯急匆匆冒了頭。
“你怎麼來了?”向雲華先是一愣,隨後就反應過來,“王嶼,你可真行。你這架勢是要昭告天下嗎?”
“處理好了?”向遠峯直奔主題,“我剛剛在吉茂那邊撲了個空。”
杜遠衝他點點頭,“放心吧,沒事了。”
“這馬家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哪哪都有他們,煩死人了!”向遠峯有些抓狂。
原本睡得正香,又因爲這該死的馬家,被抓了壯丁。
害得他牙沒刷臉沒洗不說,一路上還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個交通違章。
這讓他怎麼開心的起來。
這要是馬明這小子在他面前,他鐵定要把他搖成一個陀螺,讓他也感受感受自己滿腦子漿糊的酸爽感。
送走向遠峯這尊逐漸暴走的瘟神,杜遠繼續剛纔沒進行完的考察工作。
攤位上剩下王嶼跟向雲華大眼瞪小眼。
爲了打破這要人命的尷尬,王嶼便問起剛纔自己想到的那個問題。
“你是說怎麼記這些貨物的的底價?”向雲華似笑非笑的重複了一遍。
看王嶼點頭,她老神在在的說道:“那是因爲我記憶力超羣,天生的,沒辦法。別人想學也學不來。”
那神態口吻,讓王嶼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一個女版向遠峯。
不得不說,血緣這東西還真是有些魔幻。
得意的看了王嶼一陣之後,向雲華又開口了,“騙你的了。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神童。你該不會是相信了吧?”
王嶼翻了個白眼,沒理她。
根據以往對付向遠峯的經驗來看,這種時候越是接他的話頭,他就越是沒完沒了的扯淡。
雖然不知道放在向雲華身上好不好使。但是看這倆人尿性相近的節奏,十有八九。
別說,還真讓他給蒙對了。
向雲華伸手拿過櫃檯上的一個手鐲紙包。
指着紙包上面手寫的一串字母加數字的編號,開口說道:“這上面都有暗標呢,看一眼就知道底價是多少了。”
見王嶼的注意力已經轉移過來,她繼續道:“以這個爲例,開口第四位的字母a,代表的是萬位。在看後半段,基本都是字母,但是中間穿插了四個數字,0037,看到沒?”
“這件手鐲的底價就是三十七萬。這下明白了吧?”
“所以這將近二十位數的編號,其實就是爲了隱藏底價?”王嶼驚訝的問道。
向雲華點點頭,“不然呢?你總不會以爲這個編號是點貨用的吧?”
不光王嶼會這麼認爲,是個人都會這麼認爲。
“當然理貨的時候也可以用。不過,若真要單純只是理貨點數用,一到一百不就夠用了?何必費勁巴拉的編這麼複雜。”
“那這個上面的b呢?”
王嶼隨手指着剛看到的另一件貨號,開口問道。
“千位。”
“那這件的價格就是八千五?”
王嶼試着套用了一下向雲華編碼的套路。
“bingo,回答正確加十分。”向雲華打了個響指。
又問了幾個,價格無誤。果然隔行如隔山,要不是深入到攤位上來,還真不知道里面這些內幕。
“教也教了,學也學會了。現在是不是可以正式把攤子看起來了?”
向雲華的問題在王嶼聽起來,有濃郁的不懷好意的意味。
“你想幹嘛?”他警惕的問道。
“我能幹嘛呀?”向雲華笑得像一隻翻版狐狸向遠峯,“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我還不是照樣傾囊相授了。作爲一個學生,對老師最大的回饋就是活學活用,將自己學到的東西運用到實踐中,並從中悟出自己的經驗來,你說對不對?”
這話,是沒錯。
可是這會兒聽起來,很像是挖了個坑在等自己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