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父的極力主張下，喫飯的時候，馬明坐在了小華身邊。
不知道小華的心情如何，馬明的心情卻是肉眼可見的歡樂。
這一頓飯他喫的不亦樂乎，一會給小華夾菜、一會給小華倒水。
等到大家酒足飯飽，在餐桌上開始談天說地的時候，孫有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塊毛料，遞給了身旁坐着的小華，“看看。”
小華明白，茶餘飯後的戲碼又開始了，該來的終究跑不掉。
她聽話的接過來，託在手裏看起來。
料子個頭不大，也就拳頭大小，難爲孫有國出來赴宴還要把它揣兜裏。
馬明伸頭湊過來看了一眼，“這烏漆嘛黑的什麼玩意兒？嗬，這皮殼夠油的。”
馬明家也是做這行的，所以纔跟向家熟識。
只不過，馬明完全沒有遺傳他爹的傳承，整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紈絝子弟。
但是，看得多了見識也就上去了。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馬明接觸過的料子，比起王嶼活到現在，見過的全部加起來還要多。
說出個一二三來也不是什麼難事。所以口氣張狂，畢竟也還是有那麼點資本在身上的。
小華見他湊過來，沒好氣的遞給他道：“你行你看。”
馬明絲毫沒有察覺小華語氣中的不悅，得意洋洋的拿到手裏，隨便掃了兩眼，便開口說道：“老帕敢的黑烏紗，老料，有年頭了。孫叔，您這是買回來當標本的？”
說完就給孫有國遞了回去。
孫有國扯了扯嘴角，“你再好好看看。”
馬明疑惑的又放在手上看了兩眼，“這怎麼看，也是帕敢無疑啊……”
小華看孫有國的反應，心知這個料子肯定不是如馬明說的那麼簡單。便劈手奪過，放在手上認真的觀察起來。
孫有國又從口袋裏掏出電筒，隨手遞給了小華。
小華接過，打開電筒將光源貼着皮殼照了進去。
光柱所及之處，宛如一汪綠碧。
這在平日，的確是引人出手一搏的東西。
“嗬，我就說吧，老帕敢的東西一出，想垮都難。”馬明的視線一直緊隨着小華的動作，此刻看到這個表現，忍不住再次開口。
小華也不得不承認馬明說的沒錯。
可是，自己乾爹什麼德行，她太瞭解了。
單純只是買塊老帕敢的黑烏紗回來當標本，還用的着這麼來考驗自己？
這事不對。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秀眉緊鎖，視線再次回到皮殼本身。
老帕敢的料子現在市場上差不多是絕跡狀態的，但是他向家幾十年前就開始賭石，這些老場口的料子不是沒見過沒摸過。
雖然老帕敢九幾年就封礦了，但是小華還是見過不少這類料子。
眼前這塊料子，總感覺有什麼不對。
但是絕對不是做假的料子。做假慣用的那些伎倆，在這個料子上並沒有體現。
而且料子完整，連窗都沒擦過。
怎麼看都是一個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老帕敢。
小華心中生疑，難道這老頭兒轉性了，單純就是顯擺一下他買到了一塊不錯的標本？
王嶼坐在向遠峯旁邊，小華的正對面。
這會兒向遠峯正在打電話，王嶼聽那意思，好像還有些緊要。
於是便轉移了注意力，看向對面。
從他的位置看過去，正好能看見小華認真觀察料子的正臉。竟是難得的沉靜，投入，王嶼一時間看的有些呆了。
這一幕很快就被馬明捕捉到了，想起對方還是向遠峯給自己帶來的情敵，他整張臉上頓時就掛滿了濃重的厭惡，“你看什麼呢！”
他出聲喝道。
他在家裏是最小的，從小被驕縱壞了，哪裏管現在是什麼場合。
王嶼聞言才知道自己失態了，趕忙解釋道：“我只是覺得料子有些特別……”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馬明打斷了，“嗬，也是。一個沒見識的小子，沒見過老帕敢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他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
“把料子拿給小子看看。”向父突然開口。
小華這會心裏隱隱有一絲頭緒，可是當她想要緊緊抓住的時候，那絲靈感卻一下跑的無影無蹤。這種摸不着頭腦的感覺人讓她感到非常不爽。
這會聽到父親這麼說，一邊仍琢磨着剛纔的念頭，一邊起身隔空將料子遞過去。
王嶼也不推辭，這料子皮殼黑亮宛如泡過油般，老味十足。上面滿是一道一道的楞，這是經久風化所留下的獨特痕跡。
也是諸多賭石人用以判斷皮殼年份的一個依據。
料子的皮殼並不算厚實，薄薄一層皮殼下玉肉零星可見。
王嶼掏出隨身攜帶的電筒，也將燈光打了進去，他不停的變換着角度，一寸一寸仔細的觀察着。
馬明看王嶼像模像樣的架勢，忍不住嗤之以鼻，“小子，這種老料，你看不出門道很正常。畢竟不像我們，有條件有資本多看多上手。”
向父看王嶼觀察的認真，忍不住對正忙着往自己臉上貼金的馬明道：“你少說兩句。”
馬明壓根不把這些長輩的話當回事，張口對孫有國問道：“孫叔，這料子幾萬收回來的？看起來是能出有色掛件的料子。”
孫有國老頑童般，對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你猜。”
“小五應該差不多了。畢竟個頭不大。”馬明砸了咂嘴。
“賣給你，要不要？”孫有國繼續道。
“要啊，怎麼不要。只要您老舍得。驃國直收的料子，回國就能翻一倍。這種好事，您捨得？”馬明表現的難以置信。
“捨得！誰會嫌錢多。”孫有國笑得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把錢轉給我，咱們立刻成交。我也不要你小萬，給我一個數，立刻賣。”
這上趕的買賣，讓馬明頓時疑惑起來，“爲什麼我總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孫有國笑眯眯的說道：“可想好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你們也可以猜猜價格，誰說的價格接近我的成交價，這料子白送也不是不可以。”
馬明轉着眼珠子問道：“難不成您老人家花了不到一萬塊買回來的？”
孫有國不置可否，就這麼看着眼前三個小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