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吳忠賢握住手，風竹竟然沒有想象中的掙扎。
她以爲自己很高傲。
不會允許任何男人碰自己。
可當吳忠賢緊緊握着自己的手時，她卻沒有一點點反抗。
就好像，習慣了。
是的。習慣了。
因爲吳忠賢先前握過很多次。
第一次風竹反應很大，第二次依舊反抗。
但逐漸的，她就會認爲這是正常的。
這也是習慣。
習慣與依賴是人最可怕的行爲。
吳忠賢就是從日常生活的相處中，培養出了女劍仙對自己的習慣。
這樣的習慣無論對於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是人，都是致命的。
哪怕是女劍仙，也會被習慣所誤導，認爲這是正常的。
就算不認爲是正常，也不會因此而反感。
這便是習慣的可怕性。
吳忠賢捏着女劍仙的玉手，微微吸了口氣，注視着風竹那波瀾不驚的瞳孔，真摯地表白道:“風姑娘，我想了很多詞，很多話。但是到了嘴邊，我卻發現此時此刻，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我的心意。”
“我真的很喜歡你，從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你了。”
“那時的我很膚淺，喜歡的只是風姑娘你美麗的外表。那時的我也很愚蠢，明明你是這般的完美無瑕，更是世間第一位女劍仙，我卻大膽的想要得到你。”
“那段時間，我寢食難安，魂牽夢縈。閉上眼都是風姑娘你的身影。”
“後來，我們接觸了許久，我知道了風姑娘你的過往，你的性格，我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是有多麼的愚蠢。”
“風姑娘你不僅長得美麗，而且你還是那般純潔無瑕，是那般的善良……在我們短暫的相處中，我無法反抗的愛上了你。”
“我從來都是急性子，遇見你後，卻甘心等待。不是因爲我變了，是我等的人是你。”
“我也知道風姑娘先前拒絕我，是不想連累我，是害怕會傷到我。風姑娘，你真的很善良，也正是因爲你這般善良，我才如此喜歡你到不可自拔。”
“風姑娘，我想告訴你，無論你的敵人有多強，亦或者你的未來如此，我都不怕！我什麼都不怕！我願意與你一起承擔所有可能到來的風雨！！”
“風姑娘，你可以答應……”
“吳忠賢……不要說了！”
風竹突然一聲冷漠，打斷了吳忠賢。
她的眸中，有一絲紅潤。
只是很快便消失了。
她怕自己真的無法拒絕，所以他強行打斷了吳忠賢的表白，掙脫了吳忠賢的手。
她起身要決絕的離開。
沒有一言一語。
這算是回答嗎？
吳忠賢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女劍仙了。
或許一開始只是想利用女劍仙的影響力，利用女劍仙的實力。
可這麼久的接觸下來，吳忠賢真的對這個看似高高在上，實則純潔無瑕的女劍仙有了很深的感情。
吳忠賢說的是實話，他是真的喜歡女劍仙。
這是吳忠賢沒有對任何女人說過的真心話。
這也是最頂尖的操控人性的技巧。
操控人性分四個階段，低級是騙，中級是哄，高級是連哄帶騙……最頂級，則是連自己也搭進去！
操控人性，用的從來都不是利用人性的弱點。
而是真情實意。
只有自己真心付出感情，纔能有收穫。
因爲真心可以換來一切。
但是風竹還是拒絕了。
吳忠賢嘆息一句。
“風姑娘，請等等，聽我最後說一句話吧。”
吳忠賢叫住要離開的風竹。
風竹沒有轉身，卻停下了腳步。
吳忠賢微微吸了口氣，壓下複雜的心情。
不動情是最好的。
無情無義，可以玩弄任何人於股掌之中。
可一旦動了情，那便死無葬身之地。
思緒萬千，吳忠賢腦海中一首悲涼的詞浮現，他輕聲開口。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
此時此夜難爲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
風竹身軀微微顫動了下，卻一言未發。
“承蒙你出現。”
“夠我喜歡好多年。”
“風姑娘，您保重！”
吳忠賢說完，轉身離開。
他不知自己剛纔這番深情告白，用的是欲擒故縱的手段，還是真情流露。
但吳忠賢知道，在這個危險的世界，有真情，就會有弱點。
有弱點，就會死。
吳忠賢離開了。
走的很乾脆，沒有回一次頭。
風竹在聽完最後一句話時，便沒有忍住轉過了身，看向離開的吳忠賢。
只是吳忠賢沒有回頭。
也沒有看到風竹紅了的眼眶。
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心了。
之前，風竹一直是將吳忠賢當做很久很久前喜歡過的一個男人。
因爲她在吳忠賢身上，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身影，所以纔不討厭吳忠賢靠近自己。
她一直以爲是這樣。
可是後來發現，不是這樣。
她對吳忠賢的感情，超過了對那個人的感情。
她與那個男人，甚至沒有流露過一句心聲。
沒有爲那個男人掉過一滴眼淚。
但今日，她爲傷到吳忠賢而落淚了。
晶瑩的淚珠劃過白皙臉頰，落在了綠草之上。
風竹知道，她真的傷到了吳忠賢。
她不想的。
她真的沒有想過。
她只是怕吳忠賢會因爲自己而受到牽連。
她怕自己死後，吳忠賢會承受更大的痛苦。
所以風竹不敢直視這份感情。
直到聽完吳忠賢那真摯的告白。
她才知道吳忠賢原來一直懂自己。
原來吳忠賢知道自己拒絕他，是害怕連累他。
他什麼都懂。
風竹有一瞬間，想要追上吳忠賢去解釋。
但是她知道，她傷吳忠賢太多了。
尤其是吳忠賢最後告別的那首詞……
秋風悽清，秋月明朗。
風中的落葉時而聚集時而揚散，寒鴉本已棲息也被這聲響驚起。
盼着你我能再相見，卻不知在什麼時候，此時此刻實在難耐心中的孤獨悲傷，叫我情何以堪。
如果有人也這麼思念過一個人，就知道這種相思之苦。
永遠的相思永遠的回憶，短暫的相思卻也無止境，
早知相思如此的在心中牽絆，不如當初就不要相識。
如此悲涼的情感。
讓風竹心痛難耐，淚水涌出。
早知如此，不如不相識。
“原來，這就是感情嗎？”
風竹擡起玉手，摸着臉頰上的淚珠。
她從未想過，自己堂堂劍仙，會爲男人落淚。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如今卻因爲一個男人，落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