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亭長被看的有些尷尬,解釋道:“沒有說出去的原因,是因爲怕有些心懷不軌的人惦記。財不外露,你們放心,這些銀子每一筆的進出賬俺都記錄着哩,俺家絕對不會拿這些銀子……”
“不不不,趙亭長俺可不是這個意思。”趙向北趕緊解釋。
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信任他還是有的。
“亭長,俺們都沒這個意思。你可不要想多了。”
趙亭長點點頭,“村子裏的學堂爲啥子能建起來,還請了教書先生,都是從這個錢裏面出的。還有上個月買種子的錢,也是的哩……”
這麼一細數,村子裏今年下來雜七雜八的東西花錢的地方還是挺多的。
這些錢不用來投資生錢,也只會越來越少。
萬一成功了,那也算是他這個亭長爲村子裏做的一件好事了。
“好,既然這樣。那咱們就把這個事情做起來,亭長,現在還能打土坯蓋房子不?”何田田急得先前村子裏集體蓋房子的時候,都是等到天暖和的時候。
可是現在的這個天,已經進入深秋了。
趙亭長對蓋房子的事情太熟悉了,他立刻拍板。
“能!只要不下雨不下雪,土坯晾乾,那房子就能蓋起來。”
“好,那我出地皮。就在後山腳下,找個合適的地方先蓋一排土坯房。”
“一排?”趙亭長想了想,那邊地方可敞亮着呢。都蓋房子,那能蓋不少。
“對,大概十幾間房子是能蓋的。”
而且蓋雞圈鴨圈這些,壓根不需要多精細。比蓋住的土坯房要簡略的多了。
“成,那俺負責招工。估計得招個大幾十人,快速把房子蓋起來。”趙亭長立即拍板,覺得自己很有鬥志。
幾個年輕的孩子也很有鬥志,這個自己創業那可比打工強多了。
要是一不小心發財了,他們以後也能過上富裕的日子了。
兩件做生意的大事,讓一羣人從白天聊到了黑夜。
大家都心血澎湃,好像看到美好的日子在向自己招手。
孩子們對自己的未來也好像看到了希望,晚上就算是睡覺,也是笑着睡着的。
夜色逐漸濃重下來,長豐村家家戶戶都鎖好門,躺在牀上準備歇着了。
可是一聲孩子都哭啼聲打破了夜色的寧靜。
是趙有財家,一家子的人只聽到五六歲的鈴鐺大哭的聲音。
“阿孃,阿爹,你們這都是咋了?”
“嗚嗚……你們快醒醒啊。阿奶,阿爺……”
最先發現的便是趙有財隔壁的鄰居,王大壯家裏。
王大壯在礦裏幹了一天的活計,晚上都累的不行。
還是錢水水起來把王大壯給推醒,“大壯,大壯。你快去隔壁看看咋了,俺聽到鈴鐺哭了。”
錢水水是知道鈴鐺這孩子的,前幾日她還給這孩子幾口喫的呢。
王大壯睡得迷迷糊糊,“孩子哭有他爹孃嘞,俺們操啥心。”
錢水水又仔細聽了聽,“可俺聽得就是那孩子哭着喊他爹孃,沒反應嘞。”
王大壯這才猛地睜開眼睛,徹底清醒過來。
他急匆匆的下地開始穿衣服,“俺出去看看,你在家裏先把們鎖好。”
錢水水點點頭,心裏也有些害怕。
趙有財家,六歲的鈴鐺哭着跪在地上,搖着躺在地上的趙有財和陶桂花。還有趙有財那一對年邁的父母。
一大家子,四個大人都躺在地上,只有一個孩子哭的泣不成聲。
王大壯在外面喊了幾聲,又踹了幾下門裏面都沒反應。
最後還是在其他人的託舉之下,爬着院牆進來的。
進了門他就趕緊把門從裏面打開,然後趕緊去屋子裏看看是啥情況。
附近的幾戶人家聽到動靜都趕來了,其中就有劉永河跟趙能,還有趙言。
幾個人也急匆匆的進了屋子,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的大人們。
“壞了!莫不是吃了什麼耗子藥!”劉永河大喊一聲。
四個大人嘴角都吐着白沫,這不是吃了耗子藥還能是啥?
“鈴鐺,你爹孃他們啥時候這樣的?”王大壯急着問。
趙鈴鐺哭的泣不成聲,“嗚嗚……晚上,晚上俺阿孃罰俺不喫飯。把俺關在了屋子裏……嗚嗚……俺後來自己撬了門出來,就看到……看到阿奶阿爺,還有爹孃就躺在地上了……”
趙言聽到趕緊去查看桌子上的飯菜,就是最普通的麪糊糊。
他聞了聞,倒是也聞不出個什麼名堂。
“這可咋整?咱們村子裏也沒有個大夫。喊亭長,言兒你去喊亭長過來。”趙能催促道。
趙言趕緊跑了出去。
王大狀還有劉永河他們想把人先擡到牀上去,可是碰到趙有財冰涼的身子的時候,兩人心不由得都往下沉了沉。
趙能蹲在地上談了談有財爹孃的鼻息,他的面色也不好看。
“鈴鐺,晚上的飯是你娘不讓你喫的?”
哭的跟花貓一樣的鈴鐺點點頭,“俺娘說俺做錯了事,不讓俺喫……”
這個時候,錢水水也進來了。
她看到大壯正在擡人,而鈴鐺站在旁邊哭。
她的心裏也有一股不好的預感,錢水水顫着聲音喊了一聲,“大壯……”
王大壯皺了一下眉頭,“水水,你先帶鈴鐺去咱家吧。”
錢水水點點頭,把鈴鐺抱在了懷裏出了門。
大冷天的,趙亭長連衣服都沒有穿好就被趙言拉出了門。
“亭長,我看有財叔家的情況不太好,需要你拿主意。”
趙亭長腳步飛快,腦門上都出了汗。
“言兒,你說他們是吃了耗子藥?可確定?”
趙言一邊走,一邊點頭,“八九不離十,看這樣子好像是有預謀的。有財叔家的鈴鐺被他娘關在屋子裏,沒有喫飯,所以纔沒有中毒。”
“啊?”
村子裏也有人聽到了一些動靜,尤其是趙有財的幾個堂叔和堂嬸子們。
三個堂叔三個堂嬸也在第一時間趕來過來,看上去都是一臉的擔憂。
趙有財家不大的屋子裏已經站滿了人,趙有財和陶桂花,還有趙有財的爹孃已經被擡上了牀。
趙亭長進來之後,衆人讓開了一條路。
“咋樣?人咋樣?”
王大壯跟劉永河搖了搖頭,“不太好……”
趙亭長趕緊上前去查看,屋子裏面擠滿了人。趙有財的那些堂叔和堂嬸們都眼巴巴伸着脖子往裏看。
“亭長,俺這老嬸子咋樣啊?有財跟他婆娘還有救嗎?”
“是啊,咱們村也沒個大夫。這可咋整喲!”
“俺聽說是有財媳婦給一大家子投毒,這是真的不?”
趙亭長被這幾個堂嬸吵得頭疼,呵斥道:“住嘴!現在事情還沒調查清楚,誰敢胡說?”
三個堂嬸子互相看了一眼,閉上了嘴巴。
“言兒,你回家去喊大海去。到城裏連夜請個大夫來。”趙亭長囑咐道。
現在這個時候請大夫,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可是,這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人中毒死啊。
唉,他們村的這個條件還是太差勁了。
“亭長,人都涼了……”王大壯走到跟前,壓低着聲音說。
趙亭長的臉色一僵,想吸口旱菸來緩解一下。卻發現自己出門急,哪裏來得及帶那東西。
一屋子的人就這麼在這等着,時間一點一滴的在流逝。
趙有財的三個堂叔倒是困的不行,催促着家裏的婆娘先回去,等到明天早上再來也不遲。
不過,三個婆娘好像各自都有打算,誰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一直等到天快要黎明的時候,一陣疾馳的馬蹄聲打破了村子裏清晨的寧靜。
趙大海趕着馬車,風一般的衝到了趙有財家門口。然後大喊一聲“籲……”,馬車才停下。
馬兒一聲響亮的嘶鳴聲,徹底把整個村子裏的人都吵醒了。
趙言從馬車裏慌慌張張的拉出一位大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