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不是大狗媳婦嗎?長得真是俊俏喲。”一個婦人有些羨慕的說。
“呵,十兩銀子的彩禮呢。那能不漂亮?”
柳氏家花十兩銀子彩禮娶媳婦這件事情,早就在長豐村家喻戶曉了。
大家對柳氏家這個做法,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說那姑娘長得俊俏,十兩銀子血賺不虧。
也有人說柳氏這做法簡直就是瘋了,十兩銀子都能給二狗也娶個媳婦了。
不過大家也都是在背地裏議論此事,當着柳氏的面,可不敢說。
二花娘跟張寡婦正好今日沒有去礦裏上工,她倆也都在趙言家門口嘮嗑呢。
張寡婦豔羨的看向程桃桃,那水紅色的小褂子,烏黑的頭髮盤起來,用一隻銀簪子別在腦後。
尤其是那張白嫩的小臉,跟塗了上好的胭脂水粉似的。
張寡婦心裏有些嫉妒,她要是再年輕個十歲,也能跟這個程桃桃一比高下。
對於太美的東西,大家都是嫉妒的,恨不得都上去踩一腳。
張寡婦喊了一聲,“大狗媳婦,來聊天啊。”
程桃桃突然被喊了一聲,她擡眼看過去,那門口站着至少有四五個婦人。
程桃桃頓住了腳步,有些遲疑。
這些人她一個都不認識,湊上去也尷尬。
張寡婦倒是不想這麼輕易放過她,繼續催促道:“大狗媳婦,快來啊。”
程桃桃猶猶豫豫的走了過去,她臉上勉強的扯出了一個笑。
“各位嬸子好,嫂子好。”程桃桃打了招呼。
張寡婦倒是顯得很熱情似的,上來拉住了程桃桃的手,左看右看。
“哎呦,這真真是咱們村最俊俏的媳婦嘞。”
程桃桃的臉色紅了紅。
王大嫂子笑眯眯的,“大狗媳婦,俺聽說你孃家是程家莊的是吧?”
程桃桃點點頭,不知道該說啥。
“嘿,俺早就聽說你們程家莊的姑娘漂亮着哩。你要是有認識的,給俺兒子也物色個姑娘……”
“行了大嫂子,這雨也下了,估摸着這也不幹旱了。度過了災年,這還有哪個村的姑娘願意嫁到咱們村來?”二話娘一語道出了事實的真相。
她們家窮,哪怕是災年這麼好的機會,也沒給自家大兒子說門親事。
她家三個兒子呢,這王大嫂子才一個兒子,急啥?
何田田從家裏出了門,她正要到趙言家想把上次劉縣令說的事情,告知趙言一聲呢。
也不知道那個程方貴公子願不願意上門道歉,這要是願意的話,還得讓趙言提前有個心裏準備。
遠遠的,便看到趙言家門口站了五六個婦人。
這幾個,都是她先前見過認識的。
她對程桃桃也有些印象,果然在這幾個人裏,她長得是最出衆的。
二花娘最是眼尖,首先看到了何田田。
好久沒見丸子娘了,聽說她去城裏做生意了,二花娘對這個很感興趣。
她衝着何田田招了招手,笑摸摸的說:“丸子娘,好長日子沒看到你了。”
何田田想着先前在礦裏,最後她跟二花娘相處的還是挺和平的。
於是也笑着打了招呼,“在城裏有些事情,耽擱了。”
衆人的目光又從程桃桃的身上,轉移到了何田田的身上。
何田田在村子裏向來很少穿新衣,因爲她也不想太惹眼。
奈何她的舊衣昨夜淋雨淋溼了,她只好拿了新買的衣服出來。
淺藍色的小褂子,上面還點綴着幾朵白色的小碎花。下身也是淺藍色的褲子,只有鞋子是破舊的布鞋。
不過,何田田年輕的時候也是十里八村的美人胚子。
現在雖然是三個孩子的親孃了,可是那皮膚白的,跟那個程桃桃不相上下。
兩跟人就這麼站在一起,好像各有各自的美,誰也評不出來個第一第二。
張寡婦本來看到一個程桃桃,已經夠讓她嫉妒的了。現在又來了一個何田田,她那雙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了一番。
越看,越覺得心塞。
爲什麼她就沒有人家長得好看?肯定是因爲自己的水粉用完了,今日沒有打扮的緣故。
何田田不想跟她不太熟悉的人攀扯,推諉道:“你們聊,我進去趙趙言有點事情。”
說着,何田田便走進院子裏去了。
程桃桃其實也挺想走,她跟這些個婦人也不熟,站在這裏拘謹的很。
總感覺自己像一隻猴子,在被這些人觀看。
她也輕輕的開口,“各位嬸子,嫂子,那俺也回去了。”
“哎,別走啊。你看你都嫁進俺們村了,這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咱們也講講話。”張寡婦攀扯道。
何田田掩了院子的門,即便是這樣,在裏面依然能夠聽到門口那幾個人嘰嘰歪歪。
她擡頭看到趙言正坐在窗戶旁讀書,便隨口問道:“這麼吵,你是怎麼還讀得下去書的?”
何田田見趙言面色淡淡,一副不爲世俗紛擾的樣子,她的心裏很是好奇。
她都覺得那幾個婦人說話聲音大了些,真是不自覺,影響孩子讀書。
趙言見到何田田來了,趕緊起身相迎。
他苦澀的笑了笑,有些無奈的說:“這些嬸子日日如此,習慣了。”
何田田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什麼習慣不習慣,你不好意思說,等會我幫你說。”
趙言心想,何嬸子來找他絕對是有什麼事情。於是便岔開了話題,“嬸子,您找我是何事?”
何田田便把劉縣令那日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又跟趙言說了一邊。
“你娘特地囑咐我回來跟你說一聲,要是那程方真的來,你也好有個心裏準備。”
趙言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嬸子,你是不知道那個程方跟陸予,他們在書院的時候就仗着家裏在當地有權有勢。專門欺負我們這種沒有靠山的,罷了,就算不來也無所謂。”
何田田擰眉,勸慰道:“言兒,這事有縣令大人出馬,你的清白大家都看在眼裏。要是那程家不道歉,你的心裏能放下就好。”
趙言點點頭,“嬸子,這事我看的很開。現在我的緊要的事情是來年的趕考,只要不影響到我京考,其他的都不重要。”
說的也是,何田田也很同意。
“那行,那你繼續讀書吧,我先回去了。”
趙言親自把何田田送到了門口,“嬸子,那您慢走。”
何田田擺擺手,示意不必再多送。
不過門口的二花娘還有王大嫂子她們還沒有離開,趙言既然開門看到了,那肯定是要打招呼的。
於是便一一喊過,“嬸子們好。”
趙言的聲音很是清朗,跟村子裏的那些村戶男人的粗嗓子壓根不同。
他一說話,那些婦人都不敢再大着嗓門開口了。生怕在趙言面前這樣講話,有失了體面。
何田田看了一圈,目光落在程桃桃癡癡的眼神上。
她頓了頓,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二花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是言兒啊,俺們在這門口聊天沒吵到你讀書吧?”
趙言搖搖頭,謙遜道:“不礙事嬸子。”
倒是張寡婦覺得很不自在,像她這樣的粗人,好像看到趙言這樣的讀書人,都覺得是對讀書人的一種褻瀆似的。
她調和道:“哪裏不礙事,俺看俺們還是走吧。不要耽誤人家言兒來年考舉人。”
“是的是的,俺們這種粗人哪能耽誤舉人老爺讀書啊,走,咱們換個地方。”
王大嫂子說着,招呼着其她人趕緊換地方。
趙言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他住在村子裏的這些日子,這些人一口一個舉人的。
說的好像他已經考上了舉人似的,實在是羞愧,羞愧。
趙家的門口一下子便清淨了,趙言走進屋子,重新掩了院子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