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一片沉浸,除了兩個孩子的哭聲,那就是趙婆子哀嚎的聲音。
她一口一個她的大孫子,盼的眼睛都直了才盼來的……
劉氏跟玉蘭嫂子絲毫沒有同情趙婆子,因爲這一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爲她捨不得花錢。
才讓孫氏和肚子裏的孩子,丟了性命。
何田田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她看趙小蘭和趙小綠兩個姐妹哭的如此傷心。
她心裏的氣,逐漸化爲了對孫氏這一家子的埋怨。
愚孝的丈夫,狠心的婆婆……一個女人得有多悲哀,纔會嫁到這樣的家庭裏來。
更何況,孫氏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家對她的冷漠。
趙小綠跟趙小蘭雖然自打去了她家之後,就再也沒有提過自己家的事。
可何田田心裏很清楚,即便是兩個孩子對當年那件事情再恨,這畢竟也是她們的親生爹孃。
何田田握着趙小綠的手,安慰說:“小綠,這不怪你。跟你沒有關係。”
趙小綠這個時候,哪裏還聽得進去這樣的話。
她只覺得自己心裏壓抑的太難受,好像是有一堵大石頭壓住了自己的心口。
趙家的孫氏出了這檔子事情,消息沒有多久便傳遍了整個村子。
雖然孫氏不是這個村裏,第一個因爲難產而死的婦人。但這次大家都知道還不是因爲趙婆子的自私自利。
賣了孫氏的女兒,二十多兩銀子都捨不得拿出來救人家親孃的命。
這心思真是歹毒,黑心啊。
趙婆子四個兒子,大兒子和二兒子好不容易成了家。還有老三老四年紀大了,本來好不容易有了一點親事的苗頭。
可人家聽說這家的婆婆是個罔顧兒媳性命的人,這下誰還敢把自家的閨女往她們家嫁啊。
趙毛蛋還算是個有良心的,把孫氏的喪事辦的體體面面。
孫氏出殯的那天,天上的烈日被大片的烏雲遮蓋着,妖風四起。
擡棺的四個選的是村裏年輕的漢子,那妖風吹到身上,讓人忍不住的要打個哆嗦。
這事真是奇了,村子裏那些有見識的老人,真是說什麼的都有。
“孫氏這是冤的啊,就算她死了,這冤魂也散不去。”
“那能安心嗎?好不容易盼來到兒子也活不成哩。唉,孫氏這一走,那幾個孩子可真的是沒有娘了……”
沒有孃的孩子,那以後的日子得過的多艱難啊。
趙小蘭和趙小綠這幾日一直都是呆在趙家,一直等到了孫氏入土爲安,兩人才回到了何田田家。
大門口,趙小綠牽着趙小蘭的手。
兩人連續傷心了多日,哭的眼淚都要流乾了。
趙小綠深呼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般說:“小蘭,咱們進了家門不能再拉着臉了。何嬸子對咱們有恩,我們要振作起來。”
說着,趙小綠的手又攥緊了趙小蘭的手。
趙小蘭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鄭重的點點頭。
何田田家裏的紅薯已經全部從地裏起回來了,此刻都堆在院子裏,還沒開始放地窖呢。
今年一直在乾旱,天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冷下來。
等到冷的時候,再放地窖裏也不遲。反正紅薯可以保存很長時間都不會壞掉。
趙小綠擡手敲了敲門,不一會門便從裏面打開了。
是趙丸子開的,她看到小蘭和小綠的時候,眼睛一亮。
“小綠姐,小蘭姐,你們回來了。”
她們的事,何田田在家裏很鄭重的說了。這些日子讓大家儘量去照顧小綠和小蘭的心情,多去開導和理解。
趙小綠點點頭,“丸子妹妹,俺回來幹活。”
她想過了,得讓自己忙起來。只有忙起來,她纔不會胡思亂想。
趙小綠和趙小蘭進了門,兩人收拾收拾就準備洗衣服,掃院子。
不過趙丸子每次看到她們要幹活的時候,都趕緊攔着,“小綠姐姐,這院子掃過了。”
“小蘭姐姐,這衣服也都洗完了。”
“那俺去喂兔子吧。”趙小綠又去拿兔草。
趙丸子又去攔着,“兔子我也餵了。”
趙小綠很趙小蘭站在院子裏,茫然的看了看。
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了。
“小綠姐姐,小蘭姐姐,你們休息休息吧。我看你們臉色也不太好,等睡一覺醒了就能開飯了。”趙丸子關切道。
她看着也挺傷心的,小綠姐姐小蘭姐姐沒有阿孃了,她們再也沒有阿孃了。
要是她沒有阿孃,她肯定會非常傷心。
何田田一直在屋子裏,關注着院子裏的動靜。
她也還沒有想到該怎麼安慰安慰這姐妹倆,也許說再多的話,都解不開她們的心結。
只有讓時間,去慢慢撫平她們心裏的創傷。
何田田出了屋子,裝作很自然的樣子跟趙小綠和趙小蘭說話。
“小綠小蘭,你倆把院子裏的紅薯撿一撿吧,把那些個頭大的,長得勻稱的都堆放在一起。”
趙小綠和趙小蘭應了一聲,趕緊拿着簸箕去幹活了。
何春跟何石頭早上的時候去山上砍了兩棵樹回來,工具是從村子裏別家東拼西湊借來的。
院子裏放着兩棵鋸好的樹,零零散散,不大的院子裏堆滿了東西。
何春打算做一張牀和幾個櫃子,因爲他看家裏的其它傢俱的形狀怪新奇的,便想着自己也動手看看能不能做成。
剩餘的木頭,何春再打算做幾個小板凳。還有再給孩子們做一個學習的小桌子,做大一點,這樣每次孩子們學習的時候就不用擠在一起了。
家裏還要蓋兔子窩,何石頭從外面用鐵鍬鏟了黃泥,混入切好的稻草。
打算打一些土坯晾曬着,這樣烈的日頭,不消幾天土坯就能晾曬好了。
家裏的活都在竟然有序的進行,每個人每天從早上忙到晚上,各自幹各自的事情。
隔壁宋運的青瓦房已經開始動工了,白天黑夜的時不時傳來“蹬蹬”敲磚的聲音。
何田田每次躺在牀上,聽到這樣清脆的聲音,都覺得那是銀子的聲音。
她們家當時蓋房子,只是地上鋪了青磚,那都花了不少錢呢。
沒想到隔壁人家直接蓋起了青瓦房,那一塊塊壘起來的哪是磚啊,簡直就是銀錠子好嗎?
人啊,就怕對比。
這麼一對比,何田田只感覺自己現在好窮。
這麼久沒有進賬,她現在手裏只有一百多兩銀子了。
這一大家子每天的喫喝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更何況她們家的伙食從來都不差。
這麼想着,何田田覺得還是還要去城裏租一間門面。
現在家裏有豆子可以做豆制類的產品,有紅薯可以賣烤紅薯等等……
她一個現代人,知道的一些喫的花樣可多了。
到了晚上,一家子喫飯的時候,何田田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趙燈籠和趙丸子沒覺得有什麼稀奇,反正,她們的願望也是搞錢。
何春跟何石頭自然不知道該說啥,孩子有想做的事情那是一件好事。
只有陳氏,反應要大一點。
“啥?你要租門面做生意?”
陳氏只覺得他們祖上十八代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都沒有人做過生意。
她的女兒要做生意,這萬一賠本的可怎麼辦喲。
何田田點點頭,“阿孃你忘了?我就是先前做了一些小生意賺了點錢的。不然哪裏養活孩子們。”
這麼一說,也對。
不過陳氏的眉頭還是緊皺着,真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何春開口了。
“孩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咱麼支持就好,盡力幫忙就成。”
陳氏這才住了嘴,沒有再說什麼。
趙小綠先前只是說了自己會做豆腐,可是這豆腐她還沒有自己做成過呢。
於是便說:“明天俺來開始做豆腐,把手藝練的好一些。到時候租了房子可以賣豆腐,城裏的那些豆腐坊生意可好了。”
趙燈籠也提議:“我可以蒸包子,做點心,咱們可以開早點鋪子。”
“那家裏的雞蛋,西紅柿都喫不完哩,都可以拿到鋪子裏賣。”趙丸子也提議。
不過,說到西紅柿,趙丸子有些疑惑。
“不過我怎麼感覺屋後菜地裏的西紅柿少了呢,我明明記得是有三十果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