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嚇得抓緊了何田田的手，嘴裏不斷的哀嚎。
“俺是不是要死了，咋這麼多的血……俺先前生孩子的時候都沒流過這麼多的血，俺還沒活夠，俺還不能死啊……”
孫氏臉色蒼白，她現在真是害怕的很。
何田田只能儘量安撫，“不會的，哪有生孩子不流血的。你還是歇會等劉嬸子和大夫來給你看看，不要發出聲，省點力氣。”
孫氏難得放下對何田田的偏見，乖乖的點點頭。
何田田急得到外面看了好幾次，咋還沒來，難道小綠沒找到人？
她抹了一把腦門子上的汗，天氣本來就熱，這一急躁起來她就更熱了。
孫氏半閉着眼睛，咬牙忍着儘量讓自己不哀嚎。
可是她感覺自己身下的血一直在流，好像抽空了她的整個身子一樣。
“劉嬸子和大夫還沒來嗎？”孫氏虛弱的問。
聲音太小，何田田自然是沒聽到。
趙婆子可終於回來了，她使喚了兒媳婦去幹活，自己倒是串門子去了。
要不是趙亭長滿村的喊她，她還不知道孫氏要生了呢。
趙婆子嘴裏還磕着南瓜籽，顯得不緊不慢的。
“哎呦哪有婦人不生孩子的，大媳婦都生了四個孩子了，有經驗的很！俺擔心個啥！”
何田田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心裏對這個老婆子沒有一絲好感。
“生了四個沒有出事那是僥倖，女人生孩子哪一次不是在鬼門關？你自己生過孩子又不是不知道！”何田田沒好氣的說。
趙婆子不滿的瞪了何田田一眼，不過現在村裏的亭長也在，她也不好發作。
趙婆子進屋子裏看了看孫氏，掀開被子的時候，才發現被褥都被血水浸溼了。
“阿孃，救救俺……”孫氏用微弱的聲音說。
趙婆子一看那麼多血，心裏也有些喫驚。
不過她不想在何田田面前落了氣勢，依舊硬着嘴說：“等大夫來看看怎麼樣再說。”
趙小綠終於把張大夫和劉氏，還有玉蘭嫂子全部都喊來了。
三個人慌慌張張，全部都一股腦的衝進了屋子。
衆人都知道先讓張大夫上前看，村裏本來就沒有正兒八經的大夫，可是到了關鍵救命時刻，那也只能拉來了。
死馬當活馬醫了。
張大夫把了把脈，又擦了擦一腦門子的汗。
“咋樣？”
“怎麼樣啊張大夫？”
一屋子的婦人都看向了張大夫，齊齊的問。
張大夫更緊張了，顫抖着聲音說：“不，不太好。產婦大出血了……”
“啥？”趙婆子嚇得輕了一聲。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產婦大出血即便是在現代醫學上，死亡率都挺高的。
而且，在長豐村裏，這些年來大出血的產婦基本上都死了。
因爲，這根本沒得治，也不知道怎麼治啊！
何田田突然想到自己家裏還有自己生產時，買的一些待產包。
她趕緊跑回家去拿，出門看到了一臉擔心的趙小綠。於是便把趙小綠給拉回了家。
“你娘生孩子呢，你且在家裏等着。有事嬸子喊你。”何田田儘量用平穩的語氣說。
趙小綠緊張的拉住何田田的手，擡着早就哭花的小臉。
認真的問，“嬸子，俺娘真的沒事嗎？”
何田田摸了摸趙小綠的頭頂的碎髮，硬是從臉上擠出來一絲笑。
“沒事，你去地裏喊小蘭吧。把她也喊回來。”
趙小綠點點頭，出門了。
何田田以最快的速度拿了待產包和胎心監護儀。她又點開了商城，買了很多醫用止血的紗布，以及消毒碘伏。
一大包東西，全部都拿到了孫氏的家裏。
屋子裏，劉氏和玉蘭娘都在給孫氏加油打氣。
孫氏疼得忍不住尖叫，看上去很是痛苦。
趙婆子就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看着，也沒有說要上來幫忙的意思。
何田田真是看她就來氣，真不知道這死老太婆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
“趙婆子，麻煩你去燒點熱水好嗎？”何田田氣的咬咬牙。
趙婆子還想說什麼，劉氏趕緊接話，“嫂子，要多燒一點，怕不夠用。”
趙婆子沒辦法，只能去鍋屋燒熱水去了。
何田田把買來的止血的紗布交給了劉氏，告訴她該如何給孫氏止血。
塞了好多，忙活了好大一會，底下的血才終於沒有再流出來。
劉氏很玉蘭嫂子終於舒了一口氣，兩人累的滿頭大汗。
何田田把布蘸了水，給孫氏一遍遍擦着額頭。
孫氏也叫累了，這會子終於又歇停了下來。
何田田把剛纔從家裏拿的參片，給孫氏含在了嘴裏。
這還是她生明珠的時候，宋司長那邊送的呢。一直放在那裏沒有想起來喫。
折騰的久了，孫氏也睡着了。
不過睡得並不安穩，一張臉皺在一起，看上去很痛苦。
劉氏跟玉蘭嫂子有些擔憂的看向躺在牀上的孫氏，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趙婆子那邊燒好了熱水，叫嚷着朝這邊來。
玉蘭嫂子皺着眉頭看了外面一眼，起身出去了。
她壓着嗓子說：“趙嫂子，你家兒媳婦睡着了，你小點聲。”
趙婆子絲毫不在意，依舊大着嗓門。
“咋了？誰還沒生過孩子似的。俺像她這麼大的時候，老四都出來了……”
劉氏在裏屋也聽不下去了，她跟何田田對視了一眼，也都出去了。
劉氏勸道：“老嫂子，俺看你還是差人去礦裏喊大兒子回來吧。孫氏這情況……不太好。”
搞不好要出人命哩。
劉氏心裏顫顫的，不敢把話說的太難聽。
劉氏跟趙婆子差不多是一個輩分的，她講話，趙婆子還能聽進去幾分。
不過趙婆子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再等等吧，礦裏請假也是要扣工錢的嘞。”
劉氏撇撇嘴，沒有再說什麼。
村子裏唯一的一個赤腳大夫也走了，反正，他也就只能把把脈。
婦人生產的事情，他也不大懂。
孫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醒來，家裏一刻都離不開人。
看着趙婆子那心大不靠譜的樣子，劉氏和玉蘭嫂子也不敢離開，只能坐在門口守着。
何田田則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點開商城不斷的去尋找資料，看看如何救孫氏。
可是花費了好長時間，好像也沒有找到什麼好的辦法。
除非，能請個好的婦產科的大夫來。
這個村子裏是沒有，那城裏呢？
與其在這耽誤時間，還不如趕緊把孫氏送到城裏，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何田田從商城裏買了手術的剪子，以及一些消毒衛生的東西。
也許，說不定能用得上。
她神色凝重的再次來到孫氏家裏，把自己的看法跟趙婆子說了。
趙婆子想都沒想，立刻拒絕。
“不行，那去城裏得花多少錢！萬一再找不到好的接生婆子哩。”
何田田覺得自己剛纔那番話，簡直就是在對牛彈琴了。
她壓着心裏的怒火，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
“小綠小蘭的賣身錢都在你那裏吧！用這些錢請大夫綽綽有餘！現在你大兒媳生命危險，你要是攔着出了事，你良心能安嗎！”
趙婆子可不想花那些錢，那些錢還要留着給老三老四娶媳婦嘞。
老三老四都快二十多歲的人了，先前就因爲家裏窮，一直物色不到誰家的好閨女。
“再說吧，先看看孫氏咋樣……”趙婆子搪塞道。
劉氏跟玉蘭嫂子在一旁聽着都要無語了，劉氏心裏更加憤憤不平。
爲啥這趙婆子這麼狠心，家裏的媳婦都一個接着一個的生。
換作是自己，她可捨不得這麼對待自己的兒媳婦。
人命關天啊！這趙婆子也太不把兒媳婦的命當回事了。
正是中午，太陽光最強烈的時候。
幾個人正輪流勸說趙婆子出錢帶兒媳婦去城裏請大夫。
正說着，屋子裏的孫氏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