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劉永河這輩子可是從來不會佔人便宜的,這錢說啥都不能要。
玉蘭嫂子也很無奈,“俺也說了不要,可人家丸子娘說了,俺要是不收這個錢,以後都不敢讓俺做事了。”
“這……”劉永河都不知道該咋說了。他中午的時候會在礦裏喫一頓飯,丸子娘每次打飯給的量都很足,他已經很感激了。
“那這樣吧,這些錢咱們先攢着。等來年開春的時候你到鎮子上買兩塊布,給燈籠和丸子都各做一身衣服。”劉永河建議道。
玉蘭嫂子也覺得這事可行,她記得丸子娘先前是說過自己針線活不太行。
夫妻兩人又聊了一些事情,臨走時,劉永河把礦裏提前發的工錢也給了妻子,讓她好生攢着。
連着幾日都沒有再繼續下雪,可能是因爲天冷的原因,地上的積雪絲毫沒有融化的意思。
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長豐礦難得的給上工的人放了兩天的假。
何田田自然也是閒在家裏,她在琢磨去撈魚的事情。
村子裏出去的路通了之後,這幾天去鎮子上採買的人便多了。
趙婆子依舊是狠心,把自己的孫女大紅領到了鎮子上給賣了。那天早上,孫氏和大紅哭的整個村子的人都聽見了。
可大多數人都覺得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還有的人在旁邊勸說大紅,說她是去享福的。
這事就發生在村口,玉蘭嫂子看得心裏怪發酸難受的。
她手裏擀着麪皮,沉重的嘆了一口氣,“平日我就挺看不上孫氏這人的,嘴欠還小心眼。不過她也是個可憐的,大紅被這麼一賣,孫氏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再見到自己閨女呢。”
何田田帶着四個孩子圍在門口包餃子,玉蘭娘負責擀皮,她們負責包。
餃子餡就是用剩下的油脂子切碎,又拌了白菜進去的。
何田田就教了兩遍,四個小孩就學會了。在這個時代,她們還沒有除夕要喫餃子的習俗,可何田田吃了二十多年的餃子了。
要是不想方設法包點餃子喫,總感覺少了點啥似的。
這次包的比較多,中午的時候喫一頓。剩下的就收好凍起來,等到除夕晚上一大家子再喫一頓。
聽到玉蘭嫂子這麼說,何田田也沒有辦法。
要是這大雪再這麼下下去,估計村裏還有更多的人戶賣孩子呢。
四個小孩似乎對這樣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她們只是同情的看着大紅被她奶奶拖走。
蕎麥麪皮的餃子,一個個包的圓鼓鼓的,看着就喜慶極了。
玉蘭嫂子看着篾篦上一排排的餃子,笑着說:“還是丸子娘你會想點子喫,這些東西俺先前都沒見過呢。”
“我也是先前聽孩子他爹說過一次,你知道的,向陽年輕那會子去過京城。說是那邊的一個喫法,回來就提過一嘴。”何田田一本正經的胡謅,“我這也是第一次包,誰知道就成功了呢。”
反正,她現在有些不太好解釋的東西,都會推到原主死去的丈夫身上去。
這麼多次,從未被人懷疑過。
玉蘭嫂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閉嘴了,大過年的,她怎麼就那麼不會講話!這趙向陽死的早,丸子娘一人帶着倆孩子真不容易。
她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
玉蘭娘低着頭,默默的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她不知道其實何田田壓根都沒往這上面想,她在想網魚的事情。
正好天氣晴朗了幾天,要是趁着過年前能夠多網點魚。她們明天就能喫到大魚了,剩下的她就養在水桶裏,年後上工的時候帶去礦裏賣給宋司長。
中午的餃子很好喫,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喫的心滿意足。
喫過飯之後何田田拿了漁網,跟玉蘭嫂子一起去了後山。因爲知道河裏肯定會有冰,她們兩個女人砸不動,玉蘭嫂子特地把自己男人也叫上了。
劉永河知道是個力氣活,於是便喊了王大壯一起。兩人一人扛着一個鐵鍬樂呵呵的也去了後山。
河面上的冰結的很厚很厚,王大壯力氣本來就大,可一鐵鍬下去冰面上也只是有了一點砸痕。
“我的娘啊,震得老子手疼。”王大壯甩了甩被震得發麻的手。
劉永河看王大壯這樣便不敢使猛勁了,逮着那個豁口一點點的砸開。
兩個漢子忙活了好大一會,纔在厚重的冰面上鑿了一個洞。
何田田撒了好大一把白米進去,又從商城裏偷偷的買來一些魚食,把漁網撒進去之後便是長久的等待了。
四個大人外加四個孩子都站在河邊,這架勢看上去有些唬人。
“這估計要等好久呢,咱們留兩個人在這看着漁網就行了,免得被人偷走。”何田田搓了搓凍紅的小手,這後山一望無際都是雪,啥遮擋的東西都沒有。
寒風吹過來冷得要死,即便是她扛得住,孩子們也扛不住啊。
“嫂子,俺跟劉大哥在着等着就行了。你們帶孩子先回去吧。”王大壯撓了撓後腦勺,建議道。
“行,那你們注意看着點。約莫時間差不多就收網行了。”何田田又叮囑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項,便帶着孩子們都回去了。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整個長豐村子似乎要比往常更熱鬧了。
男人們不用去上工,可在家裏也閒不住,便都聚在一起休閒娛樂。玩的是一種用石子的東西,類似於現代的打牌。
何田田帶着孩子們剛到家的時候,便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站在破廟的門口。
“宋司長,您咋來了?”何田田笑着把宋運和墨竹請了進去,偷偷的跟玉蘭娘說這就是礦裏管理工人的把頭。
玉蘭娘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這可是官老爺啊,不能怠慢了。趕緊從裏面搬了兩張凳子出來。
“官爺,您坐下歇歇。”
墨竹接過一張凳子,放在了宋司長的身邊。
“大人,您歇一會吧。”這一路上都是大雪,他和大人都是走着過來的。
墨竹跑腿跑習慣了不覺得有啥,就怕他家大人怕是扛不住這麼遠的路程。
宋運本想推辭的,可他確實是走累了,歇了一會到現在兩個腿都疼着呢。於是便也不矯情了,就着凳子就坐下了。
不知咋的,何田田的心裏有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