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宋知綰也不做停留,當即上前攔住苗若嬌:“你方纔和林文正口中所說的是什麼東西?”
苗若嬌面上還有淚光,一見宋知綰來便匆忙擦乾了,將臉撇向一邊:“什麼什麼東西?我不知道。”
“宋小姐身爲知府千金,背後偷聽人講話就算了,怎麼還爲難我一個弱女子?”
宋知綰敏銳的從苗若嬌的面上看出慌亂,便嚴肅了語氣:“苗若嬌,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這件事不是什麼兒女情長,而是涉及國之根本的大事,你知情不報,若是報到官府裏,也是要治罪嚴懲的!”
她說的嚴肅,苗若嬌心中嚇了一跳,但還是強作鎮定:“宋小姐,你說的這些,我是真的不知道。”
宋知綰神情一凜,擡手就抓住了苗若嬌的手腕,“好啊,我們這就去官府,到了官府裏,你就知道該怎麼說了!”
她作勢拉着苗若嬌要走,終於使她徹底繃不住了,一疊聲道:“我說!我說!宋小姐,我說就是了。”
到最後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宋知綰將她鬆開,苗若嬌靠在身後的牆上,身體無法控制的軟倒下去,“……是五石散。”
五石散!
果然!宋知綰深吸一口氣,“那個林文正是什麼時候染上的?又是在什麼地方,被什麼人帶着染上的?你看見過五石散嗎?你吸食過嗎?將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這是怎麼了?”
常歡和邵玉成遠遠看着,宋知綰說過不讓他們上前,邵玉成就是心中再好奇,也沒有上前一步,只是問常歡道:“宋姑娘找苗若嬌有什麼事?”
常歡緊緊的抿着脣:“小姐的事情,我身爲奴婢怎麼會知道?”
只是心頭沉甸甸,密切關注着那邊的情況。#@$&
“……也就是那時候,我才知道他是吸食了這個東西,他孤身一人,原本明年就要參加科舉,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他也早就在攢夠了娶我的聘禮,可是這些錢都沒了,我爹孃就不同意將我嫁給他,我哭過鬧過,都無濟於事,林大哥最開始不是這樣的,他很有上進心,還想着戒掉這個東西,再重新攢錢,可是我爹已經收了一戶人家的聘禮,要將我嫁給那戶人家做二房,林大哥不許,鬧到我家裏去,逼着我爹將那門親事推了,我爹被氣得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後便不管我了。”
“宋小姐,我不是有意要欺騙邵公子的,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啊,我一個弱女子,如果不騙邵公子的話,林大哥就會一直去我家裏鬧,我爹本就有病在身,若是氣出個好歹來……”
宋知綰看着面前的人,只冷聲道:“你可以報官,民間吸食五石散是重罪,你若是報官,官府必然不會撒手不管。”
苗若嬌的眸光裏閃過一絲迷茫,但她很快就搖頭哭道:“不能報官,要是報官了,林大哥這一輩子就毀了!”
“你不報官,毀的就是你,你看看你如今這幅樣子,被他拖累得還不夠嗎?”%&(&
宋知綰一語中的,苗若嬌愣了半晌,像是被這句話給砸懵了,半天會回不過神。
“你本來可以直接報官,讓林文正去牢裏戒掉五石散,關個一年半載出來,只要手腳勤快,未必不能養活自己,可你卻縱容着,將自己,和家人害成這般模樣,還連累了無辜的對你是真心的邵玉成。”
說完這番話,宋知綰轉身離開,苗若嬌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前方邵玉成離去的背影,腦海裏浮現出一張帶着紅暈的清秀的臉,邵玉成對她的真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也許曾經有過那麼一絲的動搖,可事到如今,終究是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宋姑娘,你方纔和苗若嬌說了些什麼?”
看着宋知綰沉凝的面色,邵玉成擔憂問道。
“邵公子可是看清了方纔那林文正的樣子?”宋知綰道。
她這麼一說,邵玉成便仔細回想起來,確實那林文正有些瘦得不成樣子了,怎麼看都有些不正常。
電光火石間,邵玉成眼前一亮,面色也跟着沉凝下來,“宋姑娘的意思是,那林文正是吃了讓人上癮的東西?”
“沒錯。”
宋知綰深吸一口氣,見到了路口處,宋府就在眼前,便轉身和邵玉成說道:“邵公子,這件事,沒有查清真相之前,還請你保守祕密,任何人都不要告知,還有這幾日,儘量少出門,若是有什麼事情,我會告訴你的。”
若是那苗若嬌走投無路,再找上門來哭一通,惹起那林文正的注意,恐怕會對邵玉成不利。
邵玉成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忙不迭點頭:“我知道了宋小姐,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我會的。”
宋知綰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找爹爹說明五石散一事。
“此話當真?”
宋祁正神色凝重,宋知綰回答道:“女兒已經叫人跟着那個林文正了,若是有什麼消息,一定第一時間告訴爹爹。”
“此事事關重大,我還要告知知州大人知曉纔好。”宋祁正眉頭緊鎖,“我和知州大人商量後,會在城中多安排幾次巡邏,去查查城中各處餐館酒樓的虛實。”
宋知綰沉聲道:“女兒知道的,爹爹放心。”
宋知綰不僅叫人跟着林文正,還叫人跟着苗若嬌,以防跟丟了林文正,還能在苗若嬌附近找到他。
這樁事急不得,宋知綰也沒想着會很快便能得到消息。
跟着林文正的人回來稟報,說是那天一回到家中之後,便再也沒有出過門,這幾日就算是出門,也只是去附近的市場,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而在官府的排查下,也找到了有嫌疑的幾家酒樓,說是後廚裏倒出來的東西中,總會有摻雜着不知名的藥材,雖然那夥人掩飾得很好,但還是讓官府的人按照宋知綰寫下的製作五石散必須用到藥材單子給找到了。
“總不會那樣猖狂,在三家酒樓都有據點吧?”常歡疑惑道。
宋知綰食指彎曲,無意識的在桌上輕敲,“也許就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