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丟在過往的人一樣,既然捨棄,就沒有再要回來的道理。
丟在過往的人是誰?
邵湛凜的這句話,可謂指向性明確。
甚至唯恐薄御卿佯裝聽不懂般,說完後,他又近乎挑釁地問了句:
“薄總以爲呢?”
邵湛凜輕擡星眸,落落大方地迎向薄御卿。
並且未等對方開口回答,他便話鋒一轉,意味深長地補充:
“還是說……薄總和我們棠棠認識這麼久,卻連她的這點個性,都不曾瞭解過?”
聽似簡單的一句話裏,卻飽含深意。
饒是江暖棠都從中聽出了幾許茶裏茶氣。
尤其像‘我們棠棠’這樣的稱呼,都已經出現過兩次了,平日可沒見他喚得這麼殷切,肉麻過?
還有諸如‘認識這麼久,卻連她的這點個性,都不曾瞭解過?’的語句,要說邵湛凜不是故意說給薄御卿聽的,那她是絕對不相信的。
不過——
儘管清楚邵湛凜的說法誇大其詞,背離事實,江暖棠也沒有戳破。
終歸她和薄御卿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如果能借此機會讓他死心,倒也不失爲一樁好事,以免他一直守在過去,蹉跎歲月。
在這個想法的驅使下,江暖棠沒有反駁邵湛凜,默許了他的做法。
可惜邵湛凜並沒有爲此感到高興。
甚至在琢磨過來,她爲什麼這麼縱容他的行爲後。
心情還有些氣悶。
眼底劃過幾許陰沉,面上卻沒有顯露半分,只摟着纖腰的大掌,又收緊了幾分。
薄御卿並非不清楚,邵湛凜這麼說是有意要把他激怒。
他也知曉,不能着了對方的道。
卻無法避免地被攪亂了一腔心緒。
抓着盒子的手用力握緊,手背上隱約可見青筋暴起。
這一幕,盡數落入邵湛凜的眼裏。
就在他以爲,計謀得逞,薄御卿扛不住他言語中的利刺,準備負氣離開時,
薄御卿的眸光閃了閃,很快便又恢復平靜。
面對邵湛凜茶言茶語的挑釁,薄御卿權當聽不懂。
溫潤的眸光落在江暖棠的身上,輕輕啓脣,喚了聲:
“小暖……”
大體是深切意識到,有人後來居上,成功將他擠出局。
薄御卿沒再用以往常用的‘棠棠’那個稱呼。
而是換了兩個字,除此之外,再沒更多的言語。
但隱匿在稱呼裏的話外音,卻又仿若藏着無數的未盡之意。
悱惻且纏綿。
他的視線,亦沒有從江暖棠的身上移轉開來。
眸光灼灼地看着面前明豔動人的靚麗女子。
執着想要她的一個表態。
到底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江暖棠哪有不明白薄御卿話中深意的道理。
清楚對方的執着,如果不把話說開,只靠邵湛凜的三言兩語,怕是沒辦法讓他改變主意。
縱然覺得不忍,江暖棠還是遵從本心,搖了搖頭,如實說道:
“從決定捐出去的那刻起,我就沒有生過再把它要回來的想法,既然最後是由你拍下,那你就拿回去吧!不用給我,我不會收的。”
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江暖棠明確地表示自己的真實想法。
話中沒有任何猶豫和勉強。
如此利落直白的拒絕,到底是讓薄御卿打消心思。
不再強求她接受這番好意。
深知江暖棠這麼說,代表什麼意思。
邵湛凜面上雖然沒有顯露太多,但眸底的涼意,卻明顯散去不少。
攬着江暖棠的大掌,也不如先前那般用力。
只看向薄御卿的眸光,仍然帶着警惕。
薄御卿感受到了,卻也不在意。
收起裝着玉墜的盒子,嗓音溫潤:
“既如此,那便先放我這裏!等哪天你如果想要,隨時可以找我……”
薄御卿沒有把話說得太絕對,心中還是抱着,江暖棠之後,可能會反悔的希冀。
邵湛凜卻不給他留存任何幻想,不等他說完,直接打斷道:
“這些就不勞薄總費心了。我的女人,無論她想要什麼,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想辦法給她摘來。”
邵湛凜垂眸看着懷中的江暖棠,說得一往情深的同時,也不忘藉此機會宣誓主權。
尤其‘我的女人’四個字,被他有意無意地咬得極重。
聽在薄御卿的耳朵裏,想必不是什麼好受的事。
並且——
邵湛凜的茶言茶語到此並未結束。
在一番情真意切的承諾後,他不忘大度地表示:
“當然,薄總如果實在放不下過去,留着當份念想也未必不可,終歸我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不會因爲你是棠棠的前未婚夫,就嫉恨於你,不過將心比心的話,我還是想奉勸薄總一句。
既然已成過去式,就無需再心生惦念了。否則對你未來的伴侶,多少會有些不公平。你看這點,我們棠棠就做得很好。怕我誤會,兩三下就和你把話說清楚了。”
不得不說,邵湛凜是深諳爭寵之道,以及如何陰陽怪氣內涵人的。
字裏行間的每一句,簡直把婊裏婊氣,拿捏得極其透徹。
薄御卿沒被他氣得嘔出一口心頭血。
屬實歸功於自身的好定力。
畢竟——
饒是江暖棠早就見識過他開口煮綠茶的本事,並且心有準備。
這會也不免被他顛倒黑白的大放其詞,雷得眼皮直跳。
費了好大心力,纔沒有當場反駁邵湛凜。
由着他自己往臉上貼金。
把她不拖泥帶水的行爲,說成是怕他誤會。
甚至標榜大度,言稱不嫉恨薄御卿。
也不知道,剛纔是誰把她的腰身,掐得都快斷了。
江暖棠毫不懷疑,她剛纔但凡表現出,一點惦記舊情的模樣,身旁的男人都不可能這麼好說話,只怕還會在衝動趨勢下,上前和薄御卿幹架。
一如上回,兩人誰也不服誰,喝得爛醉的模樣。
忍着翻白眼的衝動,江暖棠到底還是給邵湛凜留足面子,沒有當場揭他的短。
薄御卿攥緊拳頭,明明知道邵湛凜是故意這樣說的,卻還是逃無可逃,被他話中的濃情蜜意所刺痛。
這些話,本該是由他來說的。
卻因爲命運捉弄,陰錯陽差,他成了看別人宣誓主權的那個。
溫潤如玉的澄澈星眸閉緊又睜開。
薄御卿深吸口氣,強忍着心中巨大的落差,故作鎮定地開口道:
“多謝邵總的提醒,這枚玉墜該怎麼處理,我心中自有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