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暖從校長辦公室出來之後,丁瑜生還留在裏面。
他一直等到他大哥丁海生進來。
“喲，校長大忙人回來啦？”丁瑜生笑着臉迎上去。
丁海生習慣了丁瑜生這股活潑勁，四個兄弟姊妹中，就丁瑜生性格外向一些,逢人都是笑嘻嘻的。
“你怎麼還沒回去？”丁海生皺着眉頭問。
丁瑜生把位置騰出來,讓丁海生坐上去,他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直視着對面的人,“哥，我已經從教導主任那裏瞭解了全部的情況。”
“許暖昨天只是和我一起在食堂裏吃了頓飯，就遭受到學生們的謠言攻擊，哥，我覺得這事的罪魁禍首是你。”
丁海生面色一震，“這是你惹出來的事,你把原因推給我？”
丁瑜生瞧見丁海生臉上隱隱有怒氣，他不僅沒止住話頭，反而火上澆油，“對,就賴你。”
丁海生氣笑了,“說說,怎麼賴我？”
丁瑜生不慌不忙地繞了一個圈，走到他大哥旁邊坐下，“怎麼不賴你,都是你抓早戀抓得太嚴格,同學們過度防範，看見女生和男士一起喫飯，都要編造一些謠言,好像女同學就不能和男同學一起正常交流似的。”
“大哥，現在已經不是你上學那時候的風氣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和過去一樣，男女設大防。”
“社會上都在放開姿態擁抱新時代，學校裏卻還保持着這樣保守的風氣，怎麼爲祖國培育自信向上、開明樂觀的新一代？”
丁瑜生一番話，讓丁海生沉默了。
他沒有動搖他的方針，早戀還是要抓的。
只不過他在反思，是否之前的手段太嚴厲，讓學生們防範過度呢？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丁海生從抽屜裏拿出一支鋼筆和一個黑皮筆記本，在上面擬草。
突然，他擡頭，叫住正要離開的丁瑜生。
上一次丁瑜生和許暖在花壇邊親密談話，這一次丁瑜生又和許暖一起去食堂喫飯。雖然丁瑜生是個喜歡結交朋友的性子，身邊也有很多女性朋友，但丁海生莫名有些不放心。
他看着前方高大的身影，提醒道：“你應該知道，母親最近和陳家姑娘走得近。”
他們這種家庭，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談的可能。
丁瑜生聞言，腳步一頓，回頭咧嘴朝他笑道：“我知道啊。”
丁海生看着丁瑜生臉上毫無破綻的笑容，慢慢皺起眉。
難道是他多心了？
但願是吧。
——
許暖從校長辦公室出來之後，童桐還在教室裏等她。
兩人一起去食堂吃了飯，然後準備走去宿舍午休。
回女寢樓的路上，許暖問童桐：“昨天晚上，她們沒有爲難你吧？”
許暖昨天把上鋪方瑤瑤的鞋都騰出來了，又得罪了寢室長張梅，恰巧她又有事回了家，她怕昨天她不在宿舍，方瑤瑤和張梅對童桐發難。
童桐連忙解釋：“沒有的，她們沒有爲難我。”
方瑤瑤和張梅其實昨天說了很多諷刺的話，但說幾句諷刺的話，對童桐而已，已經算不上爲難。
兩人走到宿舍門口，還沒進去，便聽見方瑤瑤大聲說：“我喫飯前看見許暖從校長辦公室出來，你們說她是不是被校長叫去辦公室批評了一頓？”
張梅接話：“不然呢，難道她這麼高調的作風，校長還表揚她不成？”
大家都知道校長抓早戀抓得嚴格，張梅這話惹得宿舍裏一頓鬨笑。
“哎，你們說這個許暖是不是太大膽了，聽說她昨天和一個男人在食堂喫飯，被教導主任抓到，狠狠批評一頓，還被請了家長，是不是真的？”有人八卦道。
張梅一副熟知內情的樣子，“當然是真的，不然你以爲爲什麼昨天許暖沒回宿舍？”
“對了，我還聽說有一次許暖和一個男生在花壇邊說話，被人告到校長那裏，這事是不是真的啊？”
張梅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不過好像有人看到過。”
方瑤瑤輕蔑一笑，“呵，這事八成是真的，許暖就是喜歡和一些男生玩，你們沒看到她和班上的胡星走得近嗎？當時她還是主動坐到胡星旁邊的呢。”
許暖推開門跨進去，掃視一圈宿舍裏面的人，不鹹不淡道：“看來大家挺閒的，大中午不睡覺，在人背後嚼耳根。”
在人背後說壞話被撞見，全宿舍頓時沉默了。
但方瑤瑤可一點都不心虛，“怎麼，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你難道不是喜歡和男生玩？”
許暖學着她的語氣，“怎麼，難道喜歡和男生玩有什麼不對？這難道妨礙到你了？”
“你……”方瑤瑤氣急，冷笑一聲：“校長規定的，學校不允許早戀，你這麼喜歡和男生玩，誰知道你有沒有在早戀。”
“校長只是規定不能早戀，又不是規定不能和男生交流。”許暖反駁。
“這麼說，你覺得校長錯了？”張梅突然插話。
許暖轉頭望向張梅，淡淡道：“如果你們把校長的不許早戀理解成不能和男生正常交流，那我覺得，校長確實錯了。”
許暖話音一落，全宿舍的人都呆呆地望着她。
哈？竟然有人敢這麼質疑校長？
童桐膽子小，聽到許暖這一句話，心驚肉跳地把許暖的嘴捂住，拉住她坐在牀上，湊在她耳邊，擔憂道：“你小聲點，要是被別人告到校長那裏去，怎麼辦？”
許暖一臉坦然，“就算是校長在這裏，我還是會這樣說。”
張梅突然雙手合在一起，拍掌，“多麼優秀的發言啊，許暖，既然你這麼問心無愧，那我作爲寢室長，下午就把這件事報告給班主任，讓班主任和校長反饋一下。如果校長真找你談話，我希望你到時候也能這麼硬氣。”
方瑤瑤坐在上鋪牀上，笑着朝張梅豎起一個大拇指。
周圍的室友也都暗暗覺得張梅做得棒，在心裏爲張梅助威吶喊。
童桐一看，這事似乎要鬧大，趕緊上前，準備向張梅說說好話。許暖卻一把拉住她，阻止她的行爲，出聲安慰：“別擔心。”
許暖話音剛落，宿舍樓裏的喇叭響起，裏面傳出校長低沉的聲音。
“同學們，打擾一下，利用午休時間，想和大家強調幾項事情。事情不多，不會佔用大家過多的午休時間。”
宿舍裏頓時安靜下來，靜靜聽着廣播裏校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