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暖放下電話,心裏有幾分忐忑。
這個丁瑜生，該不會鬧出更大的麻煩吧？
許暖右眼皮沒有預兆地跳了兩下，她擡手揉揉眼睛,告訴自己不要迷信。
丁瑜生好歹是個成年人，而且是校長的弟弟，再怎樣也不會在學校裏胡來,他總得顧慮顧慮校長吧？
許暖心裏沒底,還是有些不安,出門的時候心不在焉，連習題冊也忘了拿。
周峙送她出門,靜靜跟在她身後,一言不發。
許暖快走到家的時候,周峙突然叫住她。
許暖回頭，“什麼事？”
周峙把手上的習題冊遞給許暖，“你忘了拿這個。”
“哦。”許暖接過習題冊,轉身準備往家裏走。
周峙又出聲叫住她。
許暖停下腳步,回過頭盯着面前昏暗的輪廓,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周峙站在弄堂裏，垂着眸子,猶豫片刻,緊抿着的脣才終於開口：“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你也可以找……”
周峙頓了頓,“找身邊的朋友幫忙。”
該死，他後半句其實想說“你也可以找我”,這個“我”字卡在喉嚨裏，怎麼也說不出來。
周峙懊惱地低下頭去，裝作踢路面上的小石子,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許暖聞言，笑起來，“你是說胡星還是陸樂安？這兩人都不靠譜，不過陸樂安還是比胡星要好一點。”
周峙腳下的動作驟然停下，眸子裏有幾分失落。
他不算麼？
胡星和陸樂安都算得上朋友，他不算麼？
“走了。”周峙沒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許暖：？
她怎麼察覺到周峙似乎有些生氣呢？
許暖看着周峙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捧着習題冊轉身往家裏走。
剛走兩步，她身子一僵，突然回味過來。
周峙剛纔說找朋友幫忙，不會也包括他自己吧？
周峙居然會主動開口要幫她？
不會的，一定是她想多了。
許暖搖搖頭，摒棄這個不符合實際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許暖來到學校的時候，非常謹慎。
丁瑜生說他要過來，許暖在花壇那邊看了一個上午，都沒有看到丁瑜生的身影。
終於，臨近午飯時間，丁瑜生出現了。
許暖跑過去打了一個招呼，丁瑜生卻二話不說，帶着許暖去了校長辦公室。
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前的時候，許暖停下腳步，整個身子都寫滿抗拒，“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許暖有種不好的直覺，她並不太想進去校長的辦公室。
丁瑜生推開辦公室的大門，“放心進來吧，我大哥有事，不在裏面。”
說罷，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許暖站在門口沒動。
丁瑜生靠着門框，抱臂笑望着許暖，“怎麼，你難道願意和我傳出更多不切實際的謠言？”
許暖一愣，“你都知道了？”
丁瑜生攤攤手，一臉無奈，“不過我沒想到，居然是你那個妹妹和你發生衝突。”
丁瑜生對許和靜印象並不好，當初那場車禍，他篤定是許和靜自己撞上來的，他不知道許和靜爲什麼要這麼做，但他對這個被他撞過的女孩沒有半點好感。
丁瑜生走過去往校長的座位上一坐，若有所思地說：“如果你聽完我打探來的關於秦霞的消息，說不定會對你這個妹妹有更進一步的瞭解。
許暖聞言，走進辦公室，隨手合上大門。
“具體情況是怎樣，你查到秦霞鄉下那邊的情況了嗎？”
丁瑜生指了指對面的座位，等許暖坐下後，才說：“事情可能比你想的更加糟糕。資料顯示，秦霞早在多年前就獨自一人來到這座城市，差不多和老家斷了聯繫，老家很多旁親並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而她老家裏的直系親屬只剩一家，而這家親屬又在多年前搬離老家，去了另外的地方，下落不明。”
丁瑜生這一番話說出來，許暖幾乎立即懂了其中的含義。
“所以說，當初秦霞說從鄉下親戚那裏領來了許和靜，若是有心人要去尋蹤跡，根本尋不到是嗎？”
“對。”丁瑜生望向許暖，“其實你應該想到，當初秦霞能撒下這個慌，自然就不會讓謊言輕易戳破。”
許暖眉頭一皺，“那出生證明呢？秦霞的丈夫呢？許和靜出生，總會有記錄吧？”
丁瑜生沉默片刻，說道：“秦霞的資料，直到去世，都顯示的是未婚。”
許暖心裏一涼，彷彿在冰窖裏滾過一圈。
“你是說，秦霞是未婚生子？她是偷偷摸摸把許和靜生下來的？”
“對。”丁瑜生再次點頭，“許暖，這一切都是預謀好的，她算計的太好了，查不到蹤跡的。”
許暖敏銳地抓住其中一點，“如果秦霞是未婚生子，沒進行登記，那許和靜是不是黑戶？許和靜是黑戶的話，她從小到大怎麼上學的？”
丁瑜生愣了愣，有些不明白，“這和上學有什麼關係？沒有戶口也是可以上學的。你可能不知道，很多地方的檔案制度並不完善。而且身份證制度才實行幾年，現在好多地方的人連身份證都沒辦。”
“況且早幾年做過一次全國人口普查，估計那個時候，你妹妹的戶籍已經被你爸媽補上了吧。”
許暖聽完這一番話，終於回過神來，喃喃道：“所以說，也不能從出生證明上找突破口？”
丁瑜生拍拍許暖的肩膀，安慰：“目前調查下來，幾乎沒有突破口，而秦霞早在幾年前就去世了，當事人都不在了，根本沒有下手的地方。”
許暖沉着眸子，冷笑一聲。
“不，還有一個當事人。”
“你說誰？那個搶孩子的中年男人？”丁瑜生嘆了一口氣，“可是咱們最先調查的就是他，除了知道他大概170左右的身高，其他信息一無所知，這怎麼查？”
許暖死死咬着下脣，沉默片刻，突然擡眸望向丁瑜生，“你認識記者朋友嗎？”
丁瑜生想了想，“倒是有幾個朋友，大學裏新聞系的學生，後面出來在做實習記者。”
“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你想出什麼辦法了？”丁瑜生有些興奮地望向許暖。
許暖搖搖頭，“具體的事項我還要好好規劃一下，不過到時候可能需要你幫幫忙。”
丁瑜生一聽，樂了，“許暖，那你欠我的人情可就多了，你自己算算我幫了你幾回，到時候可不是一件禮物就能抵消的哦。”
“那兩件？”許暖討價還價，“給你買貴一點的？”
丁瑜生看着許暖那張認真的臉，無奈地笑起來，他哪裏需要什麼禮物。
“行吧，兩件就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