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鄧芝出使回來的第二天，曹軍便冒着大雨撤走了。
罕見的是，這一次的撤退曹軍堪稱軍紀嚴明，秋毫無犯。
整個南陽郡分毫未動的留給了袁術，諸縣人、物，無一所取。
許多人都對這樣的曹操極爲不習慣，不搶東西、不屠城，這還是曹軍嗎？
沒有人知道的是，撤離的時候，曹操對着所有的將軍下了嚴令。
妄動一物者，立斬！
策馬離開南陽時，曹操回望宛城斑駁的城牆，心裏頭泛起了一絲驕傲。
這天下，不是隻有你袁術一個人在乎漢人的！
你可以，我曹操也可以！
袁術萬萬想不到，自己這種無意識的舉動，竟然又一次激起了曹操當年的熱血。
似乎…這種小孩子一樣的爭強好勝會讓曹操更有成就感？
袁術表示不理解，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這一場大雨一直不停，袁術要忙着搶救災民，儲備物資。
這件事的主要負責人是尚書省尚書令魯肅主管，工部尚書顧雍、戶部尚書袁胤協同，匯合各部各司官吏一併辦理。
這已經是相當大的動員了！
魯肅等人從襄陽連夜出發，快馬趕到了宛城。
“內侍監苦成大人！”
三人見到苦成出來迎接自己，紛紛向他行禮。
按照品級來算，內侍監和尚書省屬於同一個級別。
所以，魯肅他們向苦成見禮也是符合禮制的。
苦成微微側身，伸手邀請三人進入偏室換下乾爽的衣物，又安排了侍者爲他們端上了熱湯。
“魯尚書、顧侍郎、袁侍郎，大王正在會同幾位大人商議軍機，恐怕還要等一時半刻的！”
魯肅官位最高，率先說道：“苦成大人，吾等稍待片刻便是！”
苦成微微點頭，轉身出了偏室。
剛剛踏步進入正殿，裏面便聽見一陣爭吵聲。
這是中書省劉曄、兵部侍郎諸葛亮的爭吵聲，他們在爭論是不是要讓周瑜撤回來。
本來這也沒什麼好爭吵的，面對天災人禍，仲楚積累的人財物是足以應對的。
但是，今日周瑜來報，徐州那邊的泗水暴漲，下邳又被淹了。
不止是下邳，徐州大部分地區都被大水淹了。
是進？是退？
周瑜請中樞拿個主意。
但是，周瑜也提出來了另外一種方案，利用大軍和平接手下邳，組織徐州士人救助徐州百姓。
身爲徐州人的諸葛亮認爲這個方案很好，可以執行。
徐州四戰之地，這麼多年都已經被打爛了。
曹軍根本沒有救災的能力，只會讓那些徐州百姓死在大水之中。
但是，中書省的劉曄卻不贊同。
他認爲這樣做的成本太高，周瑜、高順的大軍應該從徐州的泥潭中撤出來。
至少得撤離徐州平原，這樣纔可以保證充足的後勤，救災也會更順利。
這是一道簡單的算術題。
六萬大軍回來，必然會節省錢糧，死更多的百姓。
六萬大軍不回來，必然會救一些百姓，耗費更多的錢糧。
苦成也算是苦出身。
沒成爲袁術的近侍之前，他們家是袁氏的佃戶，生長在袁氏的莊園之中。
漢末有很多這樣的士族莊園，裏面什麼都有，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後世，有人把漢末這時候的莊園稱之爲“莊園經濟”！
但是，即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苦成家裏人也總是喫不飽飯。
若是趕上災年，也時常會餓肚子。
士族莊園尚且如何，遑論那些普通自耕農了！
現在這種全國大水氾濫，多救一個人意味着付出也會多十倍，甚至更多。
劉曄從全局戰略出發，爲袁術謀劃了這次大水之後的進軍策略。
按照他的估計，曹操這一次即便回到了中原，費盡周折解決了黃河決堤，那也再無餘糧。
只要袁術能預留更多的物資，不出兩年中原便可不戰自下。
這是大的戰略正確！
從本心上講，苦成是支持諸葛亮的提議的。
從理智上講，苦成也無法忽視劉曄的說法。
只是，這裏沒有他說話的權力。
內侍監，不能幹政！
這是袁術設立內侍監的鐵律。
苦成知道，袁術表面上很好說話，但是一旦觸犯了律令，任何人都得走一趟監察司！
“大王，魯尚書他們到了！”
苦成從殿旁越過還在爭論的衆人，輕手輕腳的走到袁術的身側。
袁術睜開假寐的雙眼，眼珠中泛着血絲，說道：“嗯…孤的蕭何來了？請他們過來吧！”
苦成默然走開，親自去請他們。
袁術看了一眼殿中的諸葛亮、劉曄，輕聲說道：“子敬來了，聽聽他的看法！”
聽到這個消息，兩人拱手應諾，各回座席。
沒過多久，魯肅、顧雍、袁胤三人聯袂而來，拱手拜見袁術。
“臣等拜見大王！”
袁氏看着三人，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說道：“坐吧！”
待到三人依次落座，袁術問道：“子敬，吳郡那邊的水患如何？”
大江兩岸，吳郡地處下游，受災最爲嚴重。
魯肅聽到袁術問詢，連忙說道：“大王，大江水漲，吳郡多地受災，工部、戶部各司已派人前往，各地水患已經有所控制！”
“你們做的很好啊！”
袁術讚許的說了一句，魯肅允文允武，治國理政老成持重，面面俱到。
“子敬，依你看，這一次的水患損失若何？”
魯肅早知袁術會問這個問題，心裏面也打好了腹稿。
“大王，此次水患自大河到大江，幅員萬里，波及甚廣，其間損失不可計數！”
“所幸，大楚民心所向，官吏用命，水利齊備。若要徹底解決水患的影響，當有一年之失！”
一年之失，這也就是一年的賦稅了。
袁術默默的籌算了一下，心裏面大概有了底，繼續說道：“子敬，適才孤這裏有了一些分歧，你正可說一說！伯苗，你給子敬講一講！”
魯肅頷首示意，靜靜的聽着鄧芝爲他講解周瑜的困境。
聽完之後，魯肅、顧雍、袁胤三人私語了幾句，這才發表自己的意見。
“臣斗膽敢問主公，是不是擔憂周都督不能勝任？”
袁術搖搖頭，說道：“不是！”
魯肅聞言，拱手說道：“臣當才與元嘆、周業（袁胤字，作者杜撰。）均以爲可以一試，以此爲契機，收取徐州百姓之民心！”
“徐州是中原門戶，如此不費兵戈而取，奈何棄之？”
ps：作者開始構思一統天下的方式，大家要不要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