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徽得到袁術的保證之後,稍微鬆了一口氣。
看來,袁術沒有要大動干戈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敲山震虎。
說起來,袁術和江東四大家族是保持着一種奇怪的平衡。
一方面,袁術雄踞江南,想要解決江東四大家族的問題,但是又不敢將他們逼得退無可退。
另一方面,江東四大家族忌憚袁術的手段,也有搏命一擊的機會。
然而,江東就這麼大的地盤,自己這些人有家有業的。
如果與袁術正面硬碰硬,淮南、荊州包夾之下的江東能夠取得什麼優勢嗎?
顯然,大軍一到,再厲害的家族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高順一夜之間將張氏連根拔起就可以說明這個問題了。
這也是顧徽第一時間,馬不停蹄趕來襄陽的原因。
一方面是向袁術施壓,一方面是尋求妥協。
袁術的保證意味着什麼呢?
意味着袁術暫時沒有明牌的意思,也沒有徹底消滅你們的意思。
但是,你們江東四大家族的勢力太大了,袁術不放心,這樣你們總要做一些讓步的。
顧徽顯然也聽明白了,他直接說道:
“袁公明睿於當世,我等士人感激涕零!我等聽說袁公正在籌備江南書院,我等世家還有一些通曉經學之士,願意爲書院盡一份綿薄之力!”
袁術自然是樂見其成的,解決世家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他們綁上自己的戰車。
書院就是一張不錯的牌!
既然不能消滅,那麼尋求合作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子嘆,有你們這些經學傳家的儒學大家進入書院,甚好甚好!”
袁術聽到顧徽這樣說,讚許不已。
“對了,子嘆你知道步氏的情況嗎?”
說話間,袁術調轉話頭,對着顧徽問道。
顧徽心思一轉,暗道,步氏?步子山?
“不瞞袁公,略知一二!”
袁術聽到,問道:“步氏有一賢才步子山,現在何處啊?”
建安四年,袁術迫降孫權,拿下江東。
步騭在當時被孫權任命爲主記,其後,他不願出世,辭官與諸葛瑾、嚴畯等遊歷吳中各地。
顧徽笑着說道:“袁公還知道子山的名聲?”
袁術嘆了一口氣,說道:“江東多賢才,恨不能爲孤所用啊!當時蔣幹遊說柴桑,後多次向孤提及步子山,孤一直念念不忘,今日見到子嘆,故而相問!”
“原來如此,好教袁公知曉,自孫氏敗亡之後,子山與三五好友縱情山水,現在吳郡錢塘隱居,讀書習字,種瓜教學!”
顧徽笑着說道,直接點出了步騭的方位。
袁術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顧徽又和袁術閒聊了一會兒,便告辭離去。
一回到住處,顧徽立刻寫信給柴桑,告知袁術的意思,讓其他人不要輕舉妄動。
剛剛寫好信,交給侍從送出,立刻就有下人來稟告,蔣幹求見!
“嗯?他來做什麼?”
顧徽思索了一下,不得其解,對着下人說道:“請到書房,我馬上就來!”
這邊沒過多久,顧徽便到了書房。
此時此刻,蔣幹正倒揹着手,盯着一副字欣賞起來。
“不知子翼來訪,徽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顧徽上前兩步,拱手對着蔣幹說道。
蔣幹轉身,看到顧徽,連忙說道:“子嘆這是哪裏的話?倒是幹做了一回惡客,不告而至!”
“哪裏哪裏?子翼是袁公身邊的大紅人,我們顧氏請都請不來,快快請坐!”
顧徽也很會說話,直接邀請蔣幹到書房落座。
蔣幹順勢坐下,品了一口茶,笑着說道:“久聞顧氏家學淵源而不得一見,今日方知名不虛傳,兄臺這副字真是深得蔡公飛白之三昧啊!”
顧徽謙虛的說道:“噯...子翼謬讚了,隨手塗鴉之作,貽笑大方了!當年兄長向蔡公求教,在下跟着偷學了兩日,難有蔡公之風範!”
蔣幹輕輕捏着鬍鬚,嘆氣說道:“真是可惜啊,斯人已逝,未能求教蔡公,人生一大憾事!”
“子翼莫要悲傷,我兄長那裏還有兩幅蔡公真跡,待我回去,送一幅字與子翼賞玩!”
顧徽心思靈巧,很是上道,直接說道。
蔣幹滿臉都是拒絕,擺着手說道:“豈敢豈敢,君子不奪人所好,我萬萬不敢受之!”
顧徽連忙說道:“子翼之言大謬,書畫之道需要人品鑑,若有識貨之人,白送也是善緣,若遇不識貨之人,千金難易!子翼乃是識貨之人,當受之!”
“咳咳......”
蔣幹乾咳兩聲,笑着說道:“子嘆美意,既然如此,我也不矯情了,受之有愧啊!”
顧徽笑着說道:“正當如此,何須有愧!”
“在下與子嘆真是一見如故啊!”
蔣幹讚歎了一句,這才繼續說道:“其實,幹此次冒昧前來,是奉了主公之命!”
“哦?”
顧徽問道:“不知袁公還有什麼沒有交代的?在下定當遵令而行!”
“說來慚愧!主公雖雄踞四海,有吞吐之志,然而府中人丁一直不太興旺。”
“聽說,步子山有一妹,美而慧,特請子嘆保媒!”
蔣幹斟酌了一下語句,這才緩緩道出來意。
“原來是這樣,吳侯確實只有兩子一女,當擴充宮室,這件事就交給在下去辦了!”
顧徽一聽,難怪剛纔袁術好像有話要說,結果沒有說出口。
蔣幹聽到顧徽這麼說,連忙說道:“子嘆誤會了,主公不是爲了自己擴充宮室,而是爲世子所求!”
“世子?”
顧徽有些懵了,問道:“世子不是已有妻妾了嗎?”
話一出口,顧徽立馬反應過來了,原來,袁術的交換是這個!
聯姻!
袁術是要讓自己的兒子和江東士族聯姻,步子山家世不顯,正是一個不錯的對象。
蔣幹也沒有打斷顧徽的思索,靜靜的看着他。
“此事只怕有些難辦啊!”
良久,顧徽這才說道:“步子山只有一個妹妹,甚愛之,若是許之世子爲妾,只怕多有不捨之意啊!”
蔣幹也回答道:“正是如此,所以主公在府中沒有和子嘆提及,這才讓在下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