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縣,城北五里,一處小丘之上。
顏良頭頂纓盔,一身黑甲,手持一杆丈餘的虎口吞刃大刀,端坐在一匹通體墨色的坐騎上,遙望遠處白馬城城牆的輪廓,問道:
“白馬城那邊沒什麼動靜吧?”
顏良的馬頭之前,一個身穿布衣的斥候稟報道:
“小人靠近看了,白馬城一切如常,沒有半點兒防備!”
“好!”
顏良叫了一聲好,對着麾下的三千氣勢彪悍、甲馬俱全的騎卒喊道。
“衆將士,出!!!”
三千鐵甲沉默以對,策馬持槍,緊跟着顏良的大旗,胯下戰馬馬蹄翻飛,如風似電,直撲白馬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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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長,來了!”
徐晃帶着自己的本部兵馬三千人與關羽埋伏在顏良奔襲白馬的必經之路上。
眼見白馬之北塵土飄揚,顏良的三千河北鐵甲已經近在眼前迅猛奔馳,他便對一旁的關羽說道。
關羽丹鳳眼微睜,眉如臥蠶,長髯飄動,外罩綠色披褂,掌中一柄青龍刀,胯下赤兔馬。
聽到徐晃的提醒,關羽微微一睜眼,一雙丹鳳眼中殺氣騰騰,輕踹馬腹,對徐晃說道。
“公明,某去也!”
說完,關羽胯下赤兔馬爆發衝刺,當先一騎,率先就衝下小丘。
他的身後緊緊跟着四五十騎,直接衝擊顏良側翼。
“將軍,側翼有數十騎奔着我軍而來!”
顏良身邊的將校看見一小隊騎兵衝殺過來,對顏良說道。
顏良頭也不回,看着不過裏許、近在咫尺的白馬城門,說道:
“發令!讓側翼出一隊人去解決他們,機不可失,本將帥爾等破門!”
“諾!”
將校連忙拿出一個小鼓,敲打幾下,向側翼發出了顏良的軍令。
袁軍側翼騎士聽到命令之後,立刻就有一隊袁軍騎士離開本陣,迎上了關羽的衝擊。
關羽一馬當先,瞧見一隊袁軍騎兵迎了上來,毫不畏懼,再次提速,掌中青龍刀刀鋒宛轉如花。
一輪交鋒,數息之間,人馬過處,立殺數人!
關羽身的後四五十騎是從黃巾起兵時就跟隨在側的,征戰多年,大小數十戰,馬步皆擅,堪稱精銳。
面對這些顏良親自調教的河北騎士自是不遑多讓,更何況還有關羽這個殺神在前面開路。
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不過百餘個呼吸之後,這一隊河北騎士連半刻鐘就已經潰敗了。
說話之間,關羽目光緊緊追隨着顏良的大旗,已經殺入袁軍騎兵陣中了。
袁軍騎士沒想到,關羽這麼快就殺過來了!
再攔截已經來不及了,只能任由這一支四五十騎騎士跟隨關羽突入陣中。
關羽手中的青龍刀如閻羅王手中的判官筆,一勾一畫就是一條人命。
“將軍,那隊曹軍騎卒殺入陣中了?”
顏良身邊的將校聽見側翼一陣人嘶馬鳴的哄亂,回首一看。
關羽領着四五十騎左衝右突,無人可當,直奔顏良這邊來了!
而且不知何故,白馬城城門那邊也突然熱鬧起來了。
無數曹軍士兵現身城頭,曹軍猩紅的大旗展開,隨風狂舞。
吱呀吱呀的聲音也響起,原本不過只在數十丈距離之外的白馬城門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關閉了!
“有埋伏?”
顏良眼見現在這種狀況,哪裏還不知道自己的聲東擊西的計策已經被曹軍識破了!
“殺啊!”
又是一陣喊殺聲從左右傳來,兩邊各有數千曹軍步卒聚攏着方陣,合圍過來。
兩面曹軍大旗從這些步卒之中打起,一面上是“徐”字旗,一面上是“劉”字旗。
顏良一看就知道,這是東郡太守劉延、禆將軍徐晃的旗號。
須臾之間,袁曹兩軍攻守易勢。
白馬城內的曹軍也開始發出陣陣嗡嗡之聲。
久經戰陣的顏良知道,這是弓弦拉動的聲音。
果然,瞬間就有無數箭矢從白馬城內飛出,傾瀉在已經開始有些慌亂的袁軍騎兵之中。
眼見着瞬間就有無數的騎士中箭落馬,顏良一陣心痛,當機立斷的說道:
“吹號!突圍!”
“嗚嗚嗚嗚……”
一陣蒼涼的號角聲從袁軍陣中傳出來,訓練有素的袁軍騎士立馬鎮定下來。
他們壓下馬速,調轉馬頭,後隊轉前隊,準備趕緊從劉延和徐晃還沒有來得及合攏的缺口往外衝殺。
然而,那個缺口現在卻守着一隊騎兵,當先的是一個天神一般的人物。
“你們走,本將親自斷後!”
顏良知道,這個人的目標一定是自己,於是對自己的副將說道。
“將軍……將軍身系三軍之安危,末將來戰他!”
副將欲要勸說。
“快走!”
沒聽副將多說,顏良吩咐一聲,領着親衛騎對上了已經衝殺過來的關羽。
此時此刻,顏良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壓迫感。
這就像是一種宿命的對決!
多年的軍旅生涯告訴他,今天,他和這個人,只有一個人能活着離開!
關羽是一個很驕傲的人!
他在曹操面前誇下了海口,斬下顏良的腦袋作爲報答曹操的禮物。
所以,他的眼裏從一開始都只有顏良一個人。
他置身物外,目光如天空的鷹隼般銳利,緊緊的盯着顏良的每一個動作。
甚至於,關羽感覺自己能夠聽到雙方的心跳和呼吸一般。
兩人手中的兵器都蓄勢待發,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四十丈……
三十丈……
二十丈……
…………
終於,兩人的身影靠近、重合、交錯,一閃而過。
“嘭……”
一聲特有的刀鋒劃過皮膚的聲音在兩人策馬分開後發出。
緊接着哐噹一聲,顏良手中的大刀落地,激起一陣灰塵。
“咚……”
顏良落馬!
隨之而來,顏良的首級也一同滾落下來,鮮血嘭得一下炸開,周圍一兩丈如同下了一場血雨。
關羽勒住赤兔馬,回首用青龍刀挑起顏良的首級掛在馬前,鳳眼微閉,輕撫長髯,淡然的說道。
“河北大將,不過如此!”
袁軍騎士眼見勇冠三軍的顏良在關羽手裏沒有走一個回合,不由膽寒。
再看他淡然自若的模樣,哪裏還敢上前,只得趁着曹軍包圍未曾合攏,倉皇逃跑。
關羽傲上而不凌下,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在此之後,他也不追殺這些袁軍的小卒了。
只是在親信騎士的簇擁下,策馬緩步,往白馬城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