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彭徐州,人傑地靈。龍雲之地,將相之鄉,猛士如大風,謀臣似飛雲。
曹操佔領了徐州,任命了車胄爲徐州刺史。
車胄這個人,在歷史上就簡單的一句話。
“備到下邳,殺徐州刺史車胃,反。”
事實上,車胄卻是是西漢丞相車千秋之後。
車千秋源自於田齊後裔,又名田千秋,初爲高寢郎。
“巫蠱之禍”中,戾太子爲江充譖陷,他上書爲死去的太子伸冤。
孝武帝良心發現,越九級提拔車千秋爲大鴻臚,故史有千秋九遷之佳話。
不久,車千秋拜爲丞相,封富民侯。
爲相期間,勸帝施恩惠,緩刑法,又受遺詔與霍光等共輔少主(即昭帝)。
他爲相十餘年,老死於任上,算是孝武皇帝十三任丞相中爲數不多善終的。
車千秋篤厚有智,謹慎自守,聲望遭遇均超過前後數任。
年老時帝特許他乘小車入宮殿中,號車丞相。
後來,他的子孫因以爲氏,爲車姓,並尊車千秋爲車姓得姓始祖。
漢末關中紛爭不斷,車氏分流,一支繼續留在關中,另一支則避難於荊州,徙族武陵。
車胄就是他的後人,年少舉孝廉,在關中也算小有名氣。
但是,車氏卻仍舊算不上什麼大族。
這是現在這些豪族的常態,類似於發展的上升期。
每一個家族都有着源遠流長的輝煌過去,大浪淘沙,剩下的僅存者都在爭奪更高的位置。
這種爭奪直到亂世結束晉朝建立,九品中正制確立纔算是真正的塵埃落地。
車胄也是肩負着使命的,將車氏一族帶入一流世家的使命!
後來,車胄隨獻帝東遷,經李、郭之亂,勉強存身。
曹操入主朝政時,車胄自然而然的選擇依附於這位朝廷新貴。
曹操雖然下求賢令,大力提拔寒門子弟,但是寒門不也是“門”嗎?
本質上,曹操本人是見識到了袁氏的巨大影響力,極力打壓大族,任用小族。
套用袁術的話來說,曹操的做法就是增加中產階級的比例,實現相對公平。
車胄本人也極爲有才幹,在許昌朝廷之中幾次幫曹操頂住了保皇派的火力,深得曹操的信賴。
正當所有人在思考徐州這樣的封疆大吏會交到誰的手中時,曹操選擇了名不見經傳的車胄。
但是車胄的擔子不輕,對於他來說,今年不過不惑之年,卻要面對一個四面皆敵的徐州。
在野,徐州百姓痛恨曹操濫殺無辜,彭城數縣,幾無人煙。
在朝,保皇派時時刻刻的盯着他,一有差錯,便是萬劫不復。
在徐州,一個是陳氏父子,陳珪爲彭城太守、陳登爲下邳太守。
徐州士人以此二人馬首是瞻,根本不會買他的賬。
另外一個是草莽之間竄起來的臧霸。
他名義上被曹操降伏,僅僅向曹操獻了一份降表,交出來數十萬百姓而已。
但是臧霸本人卻是一直活躍在青、徐交界處,兵強馬壯,聽調不聽宣。
更別說在泗水之南還有個袁術,竊居廣陵郡,時刻盯着徐州的動靜。
“使君,下邳到了!”
車外,家中老僕輕輕的提醒車內思索着破局的車胄。
車胄掀開車簾子,遠遠看向下邳城。
城牆上血跡斑斑,破損嚴重,不少地方牆皮脫落,磚石可見,隱隱可見下邳之戰的慘烈。
車門口有一行人,默默的等候着車胄的到來,正是下邳太守陳登並一衆僚屬。
車胄剛剛下車,陳登便衣袂飄飄的領着一干人過來,行禮,說道:“我等在此恭候使君!使君遠來勞頓,一路辛苦!”
車胄也拱手見過,笑着說道:“有勞諸位了!久聽司空說,陳元龍乃徐州冠帶之翹楚,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使君謬讚,府中已經備好酒宴,諸位同僚正要爲使君接風洗塵!”
陳登謙虛一聲,扶着車胄上車,一行人便往徐州刺史府而去。
車胄輕輕窺探徐州城內,便見一片蕭條。
下邳城分三部分,外城、內城、甕城。
外城與內城之間主要是百姓居住,外城的守城士卒、來往小商賈也多居於此,面積最大,也更爲雜亂。
戰爭剛剛過去,殘屋破瓦,盡是一片蕭然,別說商賈,就是百姓也不多見。
內城與甕城之間則多是徐州士族居住於此,大大小小的屋院井然有序,乾淨整潔,象徵着不同的地位和貴氣。
不時之間,還有隊列完整的曹軍來往巡視。
最後就是甕城,甕城內是徐州的心臟。
一位糧庫,二爲武庫,三位刺史府和太守府。
刺史府是原來陶謙、劉備、呂布都用過的地方,本朝以來,車胄是他的第四任主人。
車胄車馬一停,早有徐州大小官員在此等候,他們熱情之中帶着疏遠。
車胄一一見過這些人,寒暄之後便在衆人的擁簇下進入後堂宴飲之處。
此處爲一處高臺,原是陶謙修建的,專爲大宴賓客所用。
車胄東向坐,陳登西向坐,獨留南向坐,其餘衆人按照官職、名望依次落座。
“曹議郎呢?”
車胄看着空下的座位,問道。
曹議郎就是曹仁,曹司空的族弟,他是以議郎的身份到徐州來督軍的。
議郎屬光祿勳,不過是六百石的官,職責也是顧問應對。
車胄在許昌呆了三年多,他可是知道曹仁在曹操心中的份量的。
督軍之權可大可小,顯然沒有人會覺得,曹操給曹仁的督軍之責是小的那一部分。
“曹議郎說,不必等他,他還在城外教演軍卒。”
陳登連忙回答車胄的話,擡眼看去,車胄也面無惱羞之色。
車胄面如平湖,舉起酒爵,對衆人說道:“既如此,我等飲酒!飲勝!”
一時之間,氣氛緩和下來了,衆人觥籌交錯,左右與自己的熟人閒聊。
車胄自己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陳登閒聊,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高臺之下。
他總覺得曹仁一定會來找麻煩,而且是找陳登的麻煩。
因爲被壓抑過久的人一旦放出來,總會想做些什麼證明自己。
曹操示曹仁爲宗族第一人,一心打磨。
到現在卻都還只是給曹仁一個議郎的身份,曹仁到了徐州這樣的地方,自然是想向曹操證明自己的能力。
果然,沒過多久,真有一位甲冑俱全的將軍領着幾人怒氣哼哼的闖上了高臺,此人正是曹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