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城西的袁軍上城牆了,還請將軍速速派軍救援,否則就來不及了!”
一名胳膊負傷的西涼軍士卒火急火燎的策馬來到城東,向張繡求援。
張繡也不敢耽擱,連忙吩咐身邊一個跟着自己的族人,“張成,帶三百人去,一定要把袁軍趕下城牆!”
“諾!”張成也不拖泥帶水,轉身直接調集人馬,急匆匆的往城東而去。
“嗚嗚嗚~~~”
號角之聲再起,剛鬆了一口氣,袁軍又要攻城了!
無數悍不畏死的袁軍士卒發瘋般的從下面涌上來,攻勢如潮,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過一浪!
宛城的西涼軍不過萬人,泰半都是新兵,疏於操練,不堪一戰。
四面城牆分到的人馬不過千餘,如何久戰?眼下,不過是苦苦支撐罷了。
再加上袁術不講什麼“圍師必闕”,直接團團圍住,四面攻打,跑也跑不掉。
自晌午過後,劉勳督促袁術麾下諸將輪番上陣,片刻不歇,宛若拼命三郎一般,不在乎傷亡,只管如螞蟻般爬上城樓算數,不破宛城誓不罷休!
宛城城樓上,張繡已經親自上陣了,他無愧於驍將,領着自己的親兵左突右殺,四處救火,長槍過處就是一條人命,城東這邊堪堪穩住防線。
至於其他三面城牆就沒有這麼好運了,多次告急,張繡已經把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再沒有一支兵馬!
黃昏已近,夕陽如血。
“叮叮叮~~~”
眼見天色將晚,袁軍陣中傳來鳴金之聲,袁軍終於退了!
西涼軍沒有人歡呼,因爲他們知道,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嗚嗚嗚......”
一些沒死的新兵癱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慶幸着自己活了下來。
那些久經戰陣的老兵則頗爲不同,一屁股坐在屍山血海邊上,狼吞虎嚥的喫喝,抓緊一切時間休息。
“別嚎了,行不行!”老兵聽得不耐煩,一個大耳瓜子扇在新兵蛋子頭上,罵道:“哭個屁!吵老子睡覺!”
新兵捱了打,不敢再哭出聲,咬着嘴皮子,靠在城牆上忐忑的看着城外有條不紊收撿屍體的袁軍。
“賈公,我從未料到袁術竟然有這樣的戰力,他手下那些個將軍像是不把人命當回事兒一樣!攻城不過半日,軍心盡喪了!”
張繡站在城樓眺望城外,一臉憂愁。
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披頭散髮,臉色蒼白,滿身是血,胳膊上的箭傷又在隱隱流血,他卻渾不在意。
一襲青衫,清瘦的文士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自己的這位晚輩,只能默默不語。
張繡也知道現在沒有能救得了自己,但還是抱着一線希望,希望這位涼州人最佩服的謀士能幫自己拿個主意,“賈公,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賈詡沉默了一下,說道:“生逢亂世,身不由己,莫不如降了吧?”
張繡心中仍舊有隱憂,說道:“袁術會接納我嗎?他可是剛剛和曹操聯姻,我們殺了曹操的兒子和大將,他不會把我們獻給曹操嗎?”
“這個倒是不必擔心,袁術雖然和曹操結盟,這也只是時勢使然,他們需要抱團,對付如日中天的袁紹!”
賈詡繼續爲張繡分析,“我觀袁術近半年的變化,好像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或許,我們可以和他談一談!”
張繡嘆了一口氣,說道:“那,晚輩就全仰仗賈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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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大帳之中,劉勳領着諸將來彙報戰果。
“我軍死傷近八千人?”袁術聽到這個數字,面上不動聲色,說道:“那,張繡呢?”
劉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沉靜如水的袁術,說道:“據末將粗略估計,至少有三千人!”
袁術在心裏默默掐算了一下,說道:“那就是說,張繡的人馬已經摺損過半了?”
“可以這樣說!”劉勳點頭,肯定了袁術的話。
半晌,袁術纔對諸位將軍說道:“今日衆位將軍都是盡心盡力的,孤在後面看得明白,過後自有封賞。明日先不攻城了,歇息去吧!”
張勳聽到明日不攻城,頓時急了。
“主公,今日末將在城西幾乎就要拿下城牆了,明日若再攻,定可一戰而下!爲何此事卻不打了?”
袁術寬慰道:“兵家有云,其下攻城。今日,諸位將軍已經打破了西涼軍的膽子了,哪怕歇兩日照樣可以一鼓而下。再者,孤自有計較,回去歇息吧!”
“可......”張勳還欲再勸,卻被劉勳扯了一下,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待將軍們帶着疑惑離開,袁術才問道:“子敬,今夜張繡真的會派人來?”
魯肅從後面轉出來,說道:“吳侯,張繡已經是甕中之鱉,西涼軍自董卓死後哪裏還有什麼血氣,不過是一時之勇罷了!”
“苦成,拿棋來!”
袁術想到了張繡軍中的那個人,點頭稱是,索性丟下手中的竹簡,說道:“子敬和子揚都是大才,長夜漫漫,你們且對弈一局!”
苦成悄悄地拿來棋盤和棋子,擺上一個火盆,又溫了茶湯,這才悄悄離開。
大帳之中安靜下來,不時有棋子落下的聲音。
劉曄和魯肅棋藝都非常不錯,兩人的黑白對局殺得難解難分。
正是一局棋收官之時,苦成悄悄進來,悄悄稟報觀棋的袁術:“家主,有一個身穿黑袍的人求見主公,自稱是奉張繡之命而來的。”
袁術端着一盞茶湯,說道:“讓他進來吧!”
很快,苦成就領着一個身罩黑袍的人進來。
那人進來,取下頭上的黑袍,拱手道:“小人見過吳侯!”
袁術看見這人,坐回主位,說道:“竟然是你?你沒死?”
這人輕聲笑了笑,說道:“僥倖不死,如今不過是喪家之犬,苟且偷生罷了!”
“李儒,今夜你奉命前來,所爲何事?”袁術無所謂好壞,倒也不糾結這些,一口道破這人身份。
劉曄和魯肅已經收好棋子,聽得袁術竟然稱這人是李儒,心中頓時一驚,轉頭看向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這就是鴆殺了少帝和唐妃的李儒?
如果說賈詡是撕下漢室最後一塊遮羞布的人,那麼,李儒絕對是掀開這塊大幕的人。
“小人奉命而來,請降!”李儒倒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來意。
袁術擡了擡眼皮,說道:“張繡前番投降曹操,轉眼就又叛變。現在頃刻之間就要傾覆,又說要請降,你覺得孤應該信嗎?”
李儒神色鎮定,笑着說道:“袁公有糧秣,有雄兵,有謀臣,卻獨獨缺少鷹犬。小人覺得,張繡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哦,明白了!”袁術有些感興趣的看着眼前的李儒,說道:“那,你和賈詡呢?你們準備給孤些什麼東西保住自己的小命?”
“吳侯覺得,江東,夠不夠?”
李儒十分自信,一語驚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