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意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了,華燈初上,月色如銀。
“小舅舅?”
司意茫然的看着守在牀邊的時泠,眸中滿是不解之色。
目光微轉又看到了慵懶的坐在一旁的時影,“媽媽?我怎麼在這裏?”
她不是在那個地方偏僻的農村裏嗎?怎麼會出現在古茗書吧?
小舅舅和媽媽都在,那……習崇白呢?
時泠面色往日柔和平淡的面色驟然變冷,“怎麼?見到我和你媽媽,有點失望?”
就在剛纔,阿姐還和他打賭來着,說小姑娘醒來,第一件事情一定會問她在哪兒。
甚至還會問,習崇白,司野等人在哪兒。
司意茫然的看着面色驟冷的小舅舅,不知道爲什麼小舅舅忽然就心情不好了。
在時泠周身氣溫想要再一度下降的時候,時影及時的出聲兒了:“你小舅舅在小習他們趕過去之前,把你帶回來了。”
末了還不忘補充道:“據說當時小習都擔心死了。”
只是,在補充這一句的時候,面上多少帶了些揶揄,目光含笑的看着時泠,顯然是故意的。
剛醒過來的司意,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媽媽和小舅舅之間的異樣,直接順了時影的意願,微微收緊了捏着被角的手,語氣微急:“那小白知道我沒事兒了嗎?”
此話一出,時影笑了,時泠……周身更冷了。
“你小舅舅原本還不想告訴小習,我讓他打了個電話,已經告訴了小習了。”
時影說這句話的時候,着重將語氣放在了“原本不想告訴小習”這句話上,司意就算是想不重視都難。
司意略顯茫然的看向了時泠,“爲什麼不想告訴……”
話還沒說完,就見到小舅舅利落的起身,一雙眸子冷冷的看了媽媽一眼,然後……然後轉身走出去了???
“還看不出來啊!你小舅舅喫醋了!”時影算是看戲看了全套,面上帶着笑意:“也是,爲了救遇到危險的小外甥女,不惜動用了法力,可惜了……”
時影微嘆了一口氣,略帶惋惜的搖了搖頭接着說道:“可惜了,這小姑娘醒過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問別人,還是沒有什麼血緣關係的男孩子,這小舅舅心理肯定不好受了。”
司意目瞪口呆,完全被她媽媽這一系列,堪稱“騷操作”的言語給震驚了。
她剛醒腦子確實不太好使,可若她沒有記錯的話,從她剛醒來,媽媽就開始給她下套了吧?
一步步引領着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陷入她的設計中,最後……成功把小舅舅氣走。
“媽媽你……”
眼見着小姑娘要生氣了,時影趕緊恢復正色,走到了司意的身邊,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司意,“好了,媽媽不說了,喝口水。”
怎麼說也是媽媽,司意接過了水杯,乖乖的雙手捧着,小口喝着。
猝不及防中就聽到媽媽八卦的聲音傳來:“綿綿,這都叫上小白了啊?你們兩個的關係怎麼樣了?”
“咳咳咳……”
司意一口水沒有喝下去,直接給嗆到了。
“綿綿啊,媽媽就說,你這個反應有些大了啊!”
對上媽媽揶揄的眸子,司意總算是知道爲什麼小舅舅要趕緊走了。
這要是不走,真的就要被媽媽給氣死了。
“媽,我們能有什麼關係啊!”
時影美眸帶着晦澀不明的神色,語調慵懶:“唔……也沒有什麼關係,就是訂婚了而已。”
“好了。”趁小姑娘還沒有真的生氣,時影趕緊收斂了面上的神色:“訂婚嘛……我家綿綿不喜歡,咱們就撤掉。”
“現在感覺身子怎麼樣?”
話題回到正軌上,畢竟小姑娘纔剛融合了命牌石。
“還好,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就是滿身是汗,想要去洗個澡。”
司意眉頭微皺,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行,那你先去洗個澡,我去看看你小舅舅,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上來,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
——
古銘書吧一樓。
習崇白風塵僕僕的趕來,卻依舊不掩貴氣,反而是多了一種凌亂破碎感。
不得不說,老天爺就是偏心,有些人穿再好看的衣服,也就那樣。
可有的人,就算是隨便套上一件破麻袋,也依舊不掩風姿。
“先生,請問綿綿呢?”
習崇白不知曉時泠的姓名,就保守的稱呼時泠爲先生,就算是焦急,態度也是恭敬的。
時泠目光含着無盡的冷意,自上而下的打量了習崇白一眼,薄脣罕見的勾起了一抹冷笑,“想見綿綿?”
習崇白感受到了眼前人身上的敵意,眸光微微收斂,頷首應道:“是!”
絲毫沒有掩飾他的想法。
“呵……”
時泠就近坐了下來,木桌上原本是空無一物的,可就見到他如玉般無暇的手輕揮,木桌上就出現了一副棋盤。
淡漠無痕的眸子擡起看向習崇白,似乎一點都不覺得他這宛如魔術般的動作,是多麼的引人注目,薄脣微啓,聲音平靜無波:“坐。”
習崇白親眼見證了棋盤出現這一幕,很像是魔術,但他還不至於傻的以爲,這棋盤的出現是什麼魔術。
習崇白早就知道眼前的人,不一般。
事發當地的農村,距離這古銘書吧至少有八九百公里,就連他也是匆忙趕飛機回來,就算是這樣,也是耽誤了不少時間。
而眼前這一襲優雅樸素唐裝的男人,卻能帶着綿綿那般早的趕來。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兩人對弈,化棋局爲戰場,手中各執一色棋子,無聲的廝殺着。
棋局如人生,各執一色棋子,每一步都要深思熟慮,走一步看三步,心思不能急躁,心態要平穩,稍有一處疏漏,就可能被對方殺的片甲不留,滿盤皆輸。
習崇白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全神貫注的看着棋盤上的局勢。
習崇白本以爲時泠這樣古香古色的人,下棋的風格應該是如涓涓細泉,可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人,就像是吃了槍藥一樣,每一步都是帶着凌冽的殺氣。
就彷彿……在哪出受了氣,沒有地方發泄,只能發泄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