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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圓四章宋江動念放天王 扈嵐半道戲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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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那陳虞侯與何濤在茶寮內看那進來之人時,怎生模樣,但見:眼如丹鳳,眉似臥蠶。滴溜溜兩耳懸珠,明皎皎雙睛點漆。脣方口正,髭鬚地閣輕盈;額闊頂平,皮肉天倉飽滿。坐定時渾如虎相,走動時有若狼形。年及三旬,有養濟萬人之度量;身軀六尺,懷掃除四海之心機。志氣軒昂,胸襟秀麗。刀筆敢欺蕭相國,聲名不讓孟嘗君。

    陳虞侯看了動問道:“這位押司何許人也?”那茶博士道:“那押司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鄆城縣宋家村人氏。爲他面黑身矮,人都喚他做黑宋江;又且於家大孝,爲人仗義疏財,人皆稱他做孝義黑三郎。上有父親在堂,母親早喪,下有一個兄弟,喚做鐵扇子宋清,自和他父親宋太公在村中務農,守些田園過活。這宋押司刀筆精通,吏道純熟,更兼愛習槍棒,學得武藝多般。平生只好結識江湖上好漢,但有人來投奔他的,若高若低,無有不納,便留在莊上館穀,終日追陪,並無厭倦;若要起身,盡力資助,端的是揮霍,視金似土。人問他求錢物,亦不推託,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難解紛,只是周全人性命。如常散施棺材藥餌,濟人貧苦,救人之急,扶人之困,以此山東、河北聞名,都稱他做及時雨;卻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時雨一般,能救萬物。”

    那陳虞侯與何濤聽了,陳虞侯微微一笑道:“及時雨,好大的口氣。何觀察,且請他來說話。”何濤聽了吩咐便出了茶寮。

    當時宋江帶着一個伴當,走將出縣前來。只見這何觀察當街迎住,叫道:“押司,此間請坐拜茶,有貴人相請。”宋江見他似個公人,慌忙答禮道:“尊兄何處?”何濤道:“且請押司到茶坊裏面喫茶說話,內裏有貴人相見。”宋公明道:“謹領。”

    兩個入到茶坊裏,宋江只見那座頭上坐了一位富貴俊俏小官人,端的相貌俊美、衣飾華貴,心想卻不知是何方人物?只見那陳虞侯也不起身,略略頷首後,指着對席道:“請押司看座。”宋江看她這幅氣派,心裏略驚,拱手坐定,伴當都叫去門前等候。

    宋江道:“不敢拜問二位尊兄高姓?”何濤答道:“小人是濟州府緝捕使臣何觀察的便是。這位貴人乃是東京蔡太師府上陳虞侯。不敢動問押司高姓大名?”

    宋江聽了急忙起身又復行一禮道:“賤眼不識陳虞侯、何觀察,少罪。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何濤倒地便拜,陳虞侯只坐着略略拱手說道:“久聞大名,無緣不曾拜識。”宋江道:“惶恐。”

    又請何濤坐了,宋江便叫茶博士將三杯茶來。沒多時,茶到。三個吃了茶。宋江道:“陳虞侯、何觀察到敝縣,不知上司有何公務?”何濤道:“實不相瞞,陳虞侯與我來貴縣有幾個要緊的人。”宋江道:“莫非賊情公事否?”

    何濤道:“有實封公文在此,敢煩押司作成。”宋江道:“觀察是上司差來捕盜的人,小吏怎敢怠慢?不知爲甚麼賊情緊事?”何濤道:“押司是當案的人,便說也不妨:敝府管下黃泥崗上一夥賊人,共是九個,夥同一名配軍楊志,殺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書差遣送蔡太師的生辰綱軍健一十四人,劫去了十一擔珍珠寶貝,計該十萬貫正贓。今捕得從賊一名白勝,指說八個正賊,都在貴縣。這是太師府特差一個幹辦,在本府立等要這件公事,這位陳虞侯來此便是隻看這遭,望押司早早維持。”

    宋江道:“休說太師處着落,便是觀察自齎公文來要,敢不捕送?只不知道白勝供指那八人名字?”何濤道:“不瞞押司說:是貴縣東溪村晁保正爲首。更有七名從賊,不識姓名,煩乞用心。”

    宋江聽罷,吃了一驚,肚裏尋思道:“晁蓋是我心腹弟兄。他如今犯了迷天大罪,我不救他時,捕獲將去,性命便休了!”心內自慌,卻答應道:“晁蓋這廝,奸頑役戶,本縣內上下人,沒一個不怪他。今番做出來了,好教他受!”

    那陳虞侯一直只是喝茶,並不插口,此時忽然開口問道:“聽押司口氣,識得這晁蓋?”宋江微微一鄂道:“正是,不知虞侯何意?”陳虞侯微微一笑道:“隨口一問,押司不必記掛在心。”

    宋江心頭一突,暗想道:“這位東京來的陳虞侯看似俊秀文弱,卻不好相與,難道看出我的心思來?”想到此處,心下躊躇起來。

    正躊躇間,何濤道:“相煩押司便行此事。”宋江道:“不妨,這事容易,‘甕中捉鱉,手到拿來。’只是一件,這實封公文,須是觀察自己當廳投下,本官看了,便好施行發落,差人去捉,小吏如何敢私下擅開?這件公事,非是小可,不當輕泄於人。”

    何濤道:“押司高見極明,相煩引進。”宋江一咬牙道:“

    本官發放一早晨事務,倦怠了少歇。陳虞侯與何觀察略待一時,少刻坐廳時,小吏來請。”何濤道:“望押司千萬作成。”宋江道:“理之當然,休這等說話。小吏略到寒舍,分撥了些家務便到,虞侯、觀察少坐一坐。”何濤望了陳虞侯一眼,陳虞侯笑笑道:“押司尊便,我兩個只在此專等。”

    宋江起身,出得閣兒,分付茶博士道:“那官人要再用茶,一發我還茶錢。”離了茶坊,飛也似跑到下處。先分付伴當去叫直司在茶坊門前伺候:“若知縣坐衙時,便可去茶坊裏安撫那公人道:‘押司穩便’,叫他略待一待。”卻自後槽上了馬,牽出後門外去,拿了鞭子,慌忙的跳上馬,慢慢地離了縣治。

    茶寮內,那陳虞侯見宋江去了,也起身道:“何觀察在此等候,小可有幾樣要緊事物去客店取來,少時等我轉回後,方纔同去。”何濤道:“虞侯自便,小人在此等候便可。”當下陳虞侯也離了茶寮去了。

    卻說宋江出得東門,打上兩鞭,那馬撥喇喇的望東溪村攛將去,沒半個時辰,已經隱隱望見晁蓋莊上。便在此時,忽聞身後馬蹄聲大作,宋江回頭看時,不禁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原來那陳虞侯獨自一人騎了匹白馬便跟在身後。

    宋江暗暗叫苦,只得先勒住馬匹,不敢再望晁蓋莊上去,那陳虞侯到了近前,也勒住馬,側頭看着宋江笑道:“宋押司,前面便是貴莊院麼?”

    宋江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陳虞侯呵呵一笑道:“都到了此處,便去莊上閒坐片刻可好?”宋江暗想,若是你去了,撞見晁保正一夥,定然性命不保,當下急忙道:“虞侯千金貴體,微落小村只怕招待不周。”

    陳虞侯伸過手來拉住宋江馬匹繮繩,口中笑道:“不妨事,那莊上莫非龍潭虎穴乎?”竟不理會宋江,徑直牽了宋江馬匹,往前便走,說來也怪,宋江那馬被他牽了,竟也乖乖向前,不敢分毫掙扎。

    且說兩個來到近前,早有莊客望見,飛報入內。宋江在馬上焦急萬分,只道:“虞侯,小可那家務不做也罷,我倆還是轉回方好。”陳虞侯輕描淡寫一句話,驚得宋江差點墜下馬來,“不妨事,我也久仰這位托塔天王,隨押司去見他一回也好。”

    卻說晁蓋正和吳用、公孫勝、劉唐在後園葡萄樹下喫酒,晁蓋見莊客報說扈官人與宋押司在門前。晁蓋奇道:“扈官人爲何會與宋江兄弟同來?必然有事。”慌忙出來迎接。

    陳虞侯到了莊門口,早有莊客開門來迎,便跳下馬來,莊客自將馬匹牽去。陳虞侯回頭看了看還在馬上的宋江,笑了笑道:“押司何不下馬?晁保正還在內裏等候。”宋江只得下馬來,臉色黑中泛紅,便更黑起來。

    卻見晁蓋等人出來,宋江下了馬來,暗暗叫苦,不知會有一番怎的廝殺時,卻見晁蓋上前與那陳虞侯道:“官人爲何會與宋押司一同到來?”那陳虞侯笑道:“宋押司聽聞濟州府來了緝捕公文,特來報訊。”

    聽得此言,宋江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驚訝之色,晁蓋奇道:“什麼緝捕公文?宋押司爲何這般臉色?”宋江看着陳虞侯道:“保正,這位到底何人?怎的認識?”晁蓋哦了一聲笑道:“好教押司歡喜,這位便是名滿天下的西軍義士薊州一丈青扈嵐扈官人。”

    宋江吃了一驚道:“不是東京蔡太師府上陳虞侯麼?”扈三娘此刻方纔笑道:“押司休怪,只因要探聽消息,是以扮作東京來人,只在縣裏聽消息,那何濤來時不知,便賺他在那喫茶,套來消息。”

    宋江這時候方纔一顆心落了肚,但又暗暗氣惱,這一路被她戲耍得好,但面上卻絲毫不露聲色,口中道:“這趟大案,扈官人也有參與?”三娘笑道:“正是。”宋江嘆道:“真個兒大膽,適才官人與那濟州府來的緝捕公人坐一處喫茶,卻不知如何賺得他信服。”

    三娘取出那太師府虞侯牙牌、公文扔在地上笑道:“這般文書、牙牌,我多的是,便是要禁軍金槍班宿值金牌,我也是有的。”

    宋江道:“扈官人嚇得我不輕。”三娘笑道:“也不知押司心意,是以到了莊內方敢言明,押司休怪。”宋江道:“小可忘了此節,倒是錯怪了官人。”

    晁蓋等人不明所以,宋江把適才遭際說了,衆人都是大笑起來,晁蓋笑道:“扈官人機靈古怪,我第一遭與官人見面時,也被她耍弄了一回,只認做個阿舅來。”衆人又笑了。

    三娘卻道:“此時不是說笑時,我們那案子還是發了,果然還是白勝那裏透了風聲,官府早晚到此緝捕,還是先商議個對策來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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