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間,趙懿懿腦海轟然炸響,仰着頭,茫然地看向他。
她甚至於,沒大反應過來。
這樣乖巧懵懂的模樣,叫顧禎心裏愛得不行,他俯下身子,含笑拍了拍趙懿懿的面頰,輕聲道:“懿懿今日這般熱情,倒真是令朕……受寵若驚。”
鹿血酒。
趙懿懿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也未真正見識過。
然身處宮闈,多少也聽聞過一二。
再結合他如今的模樣,也能猜出些許。
她煞白了一張小臉,絞着衣帶看他,訥訥道:“我叫人給你熬醒酒湯來。”說着,她又絮絮叨叨地埋怨,“明明喝不了這許多,你又何必逞強。”
顧禎含笑道:“朕方纔可是說了,懿懿親手斟來的,莫說只是酒而已,即便是劇毒只怕也要飲下去。”
趙懿懿心頭又是一顫,身子剛離開葦蓆半寸,卻又被他給按了回去。
趙懿懿不解地回頭,卻見顧禎脣角掛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不急。”他一隻手在趙懿懿頸項上摩挲,聲音壓低了些,“有懿懿來做朕的醒酒湯,足矣。”
脖頸處貼了一隻溫熱的手掌,那指尖緩緩遊移,逐漸行至她面頰上,行過眉眼、鼻樑,最後在朱脣處停下。
緊跟着用力一按。
趙懿懿有些害怕。
纖長的羽睫輕顫着,心思幾度迴轉後,她不由扯着顧禎的衣衫,仰起頭,露出了一個笑臉:“晚些時候吧,不要現在好不好。我剛剛纔走了幾圈,腿正痠痛着,好累。”
她語氣也跟着軟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拉扯着顧禎衣袖:“這會兒外邊還有人呢,等晚些時候,咱們回延德殿……”
暉光下,趙懿懿得頭越來越低,聲音亦是越來越輕,幾不可聞。
顧禎笑了笑,撫着她柔軟的髮絲,溫聲道:“這可不成。懿懿難得熱情一回,朕豈能辜負?”
趙懿懿向後退一寸,他便往前進兩寸。
直至倆人間毫無空隙時,她便只能微微仰着頭,摒了呼吸看他。
下一瞬,鋪天蓋地的吻便落了下來,將她親得雙眼一陣迷濛,輕抵着他胸膛的手不住地發顫。
顧禎未敢太過放肆,那吻雖密,卻仍是小心翼翼、狀若虔誠的落了上去。
他想着,自己到底是捨不得傷她分毫的。
哪怕心頭那團火正熊熊燃燒,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焚燒殆盡,也還是這樣壓抑着自己,將她視若珍寶般的謹慎對待。
這是懿懿啊,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又怎捨得那樣待她。
趁着脣瓣分離的空檔,趙懿懿撫着心口,輕輕喘息了幾聲,皺眉道:“你就不能……不能忍忍嗎?”
顧禎拉着她的手去握,低笑道:“懿懿自己看看,這可不成。”
甫一觸碰到那滾燙,趙懿懿唰的一下紅了臉,方纔的滿面煞白轉爲緋紅,將手又猛地抽了回來。
尋常時候,顧禎但凡盡些心力,多使上幾分力道,她便有些受不住的。
更別說今日,他還喝了……喝了那什麼酒。
瞧這模樣,只怕要比以往更甚。
趙懿懿不禁軟了聲音央求:“你別……”然話都還未完全出口,便被他給堵住了脣瓣。
此後再如何軟語溫聲,甚至親自伸手攀附着他的頸項,也只是令顧禎低了頭,放輕了聲音哄她。
總歸是不肯退後半步的。
日光熠熠,樹影搖曳。
屋外突的落下一陣急雨,那枝頭的一片葉子不知搖過了多少下,最終晃落於地時,也到了驟雨初歇的時候。
顧禎卻不急於退去,只是輕吻着她柔嫩的面頰,輕哄道:“懿懿,搭理朕一句可好?可別這樣不理人,好歹同朕說幾句話。”
趙懿懿別過頭,將一張布了雲霞的臉埋在錦繡堆中,嗚咽道:“你這樣欺負人,還非要同你說話,你怎麼可以這樣。”
顧禎摟着她的腰肢,不得不低了頭,去哄這泣不成聲的美人:“可算是肯說話了,方纔那樣高興,也不肯發半點兒聲音出來,總憋在心裏頭,朕都怕你給憋壞了。”
“誰高興了!”趙懿懿急得去推他,氣得面頰愈發像鍍了層霞色,咬牙道,“你少誣賴人。”
顧禎忍下笑,將她抱在懷裏,輕拍着背哄了哄,放輕了聲音道:“好好好,是朕誣賴了懿懿,懿懿方纔分明沒有高興。”
他就是不肯離了這上頭,令趙懿懿更是氣惱,不禁狠狠瞪他一眼:“你分明知道那是什麼,卻不肯告訴我一聲。”
底下人送來的鹿血酒,他分明清楚得很,甚至還說本來只是放着,沒打算用。
他說沒打算,最後倒是用了三盞。
“朕不是問過懿懿,可確定要與朕飲麼?”顧禎挑了挑眉,聲音裏帶了幾分戲謔,俯身湊過去,在她耳畔道,“當時可是懿懿斬釘截鐵地點了頭,還反問朕不肯賞臉呢。”
耳邊拂來的一陣熱流,令趙懿懿心跳瞬間加速,周身也隨之一片滾燙起來。
那、那還不是因爲她不知是何物!
倘若知道了,她纔不要他賞這個臉。總歸最後,受苦的還是她自己。
隨着遠處一聲聲叫好傳來,顧禎又低頭親了親她的眼尾,柔聲道:“可還要再休息會兒?”
一想到出來走走,卻走了這麼久,趙懿懿便是兩眼發黑。
她沒說話,只是急着低頭去尋衣物。
然找了半晌,卻發覺包括心衣在內,所有的衣衫都殘敗得不成樣子了。
她轉頭怒視,顧禎自知理虧,輕咳一聲後,好聲好氣道:“朕去命人送衣物過來。”
若是叫人拿衣衫過來,拿豈不是宮侍們都知道了?
雖說如今的情狀,實則與知道無異,卻還是有些不同,能自欺欺人一會的。
一想到此節,趙懿懿羞憤欲死,霎時驚怒道:“不許去!”
那聲音不自覺拔高了些,只是坐在榻沿上,漲紅着一張臉看顧禎,杏眸幾乎能溢出怒火。
顧禎的腳步猛然頓住,回頭看她一眼,在觸及那雙微惱的杏眸後,也不禁放緩了語氣,哄道:“好,不命人去,朕親自去取可好?”
趙懿懿沒說話,只是咬着脣瓣看他。
顧禎卻知,這是默認的意思。
只是不好意思說罷了。
她也就是這麼個彆扭性子。
分明比誰都膽子小,又小氣、軟弱,偏要裝出一副兇狠的模樣,還不肯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