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起來。”鳳城寒衝冷落月道。
“謝皇上。”冷落月刻意壓着嗓子說話，讓自己的聲音聽着很委屈，像是要哭了一般。
太后厲聲呵斥道：“不準起來。”冷落月傷了崔嬤嬤，還將她的雲祥殿弄成這樣，若是不嚴懲她，就讓她這樣起來了，自己這個太后的臉往哪兒擱？
原本撐着地要起來的冷落月停下了，當兒子的讓她起，當孃的不讓她起，她到底起不起來？
“皇上您可別被這冷落月給騙了。”蘭嬪有些着急，指着冷落月道，“她這副可憐委屈的樣就是裝出來的，您沒來之前，她可囂張了。”
見蘭嬪開了頭，蘇昭容也連忙道：“皇上這冷落月是聽見您來了，才換上這副委屈可憐的嘴臉的，你沒來之前，她還對臣妾們出言不遜。說她都生皇子了，臣妾們的肚子卻沒有動靜，問我們是不是不能生。”
這可是對她們這些後宮妃嬪最大的羞辱。
鳳城寒劍眉一皺，鳳眸低垂，“你當真說過這樣的話?”
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她是有多囂張，難不成她這副委屈可憐的模樣，真是在他面前裝出來的？鳳城寒極其討厭，有人騙他，在他面前演戲耍心機。
冷落月只覺得有兩道冷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後脊有些發寒，老老實實地說：“那些話是奴婢說的。”
她倒是承認得夠乾脆的，鳳城寒有些詫異。
“但是奴婢會說這些話，實在是因爲氣昏了頭。”冷落月道，“齊嫣郡主和娘娘們說奴婢是卑賤的宮女，不該自稱小皇子的孃親，說奴婢應該在小皇子面前自稱奴婢，還說奴婢不配做小皇子的孃親。”
“雖然奴婢確實是卑賤的宮女，但是小皇子是奴婢懷胎十月生的，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就算小皇子日後大了，嫌棄奴婢這個卑賤的宮女娘親，怕被人取笑，不認奴婢這個卑賤的宮女年輕，那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不認親孃，有違人倫，自然是要天打雷劈。
冷落月這麼說，並非是覺得小貓兒日後會不認她。她這話是說給狗皇帝聽的，這皇子的孃親若是個宮女，少不得是要被人看輕取笑的。若是狗皇帝不想小貓兒日後被人看輕取笑，就該讓她這個孃親當個貴人嬪妃什麼的。
雖然她並不想做狗皇帝的嬪妃，但是在這看身份下菜碟，身份等級嚴明的深宮之中，當個妃嬪總是要比當個宮女好的。
儷妃微微皺了皺眉，擡起眼瞼掃了冷落月一眼，這人好深的心機。在皇室之中，母親的地位同時也決定這皇子身份和地位，若母親不堪，這皇子自然也是會被人看不起的。冷落月這樣說，就是在暗喻小皇子日後會因爲她的身份，被人看不起。
是想借此，讓皇上擡高她的身份呢！
這冷落月，當真是留不得。
冷落月接着道：“齊嫣郡主和娘娘們這樣說，奴婢又氣又難受，一時被衝昏了頭，才口不遮掩說出那樣的話來。若皇上要罰奴婢，奴婢絕無半句怨言。”
是人都有三分泥性，若真如冷落月說的這般，她這也算是氣急了才說出那些話來的。鳳城寒開口衝跪在殿外的小安子問：“她說的可是真的？”
小安子忙點着頭回道：“回皇上的話，冷落月說的確實是真的。”
冷落月能說出那樣的話來，小安子是能理解的，讓當孃的在兒子面前自稱奴婢，還說親孃不能做自己兒子的娘，這換了誰也受不了啊！畢竟，皇上都是認同冷落月是小皇子的孃的，不然皇上也不會在小皇子叫她孃親的時候啥也不說。
自己宮裏的人，鳳城寒自然是相信的。又衝冷落月說：“起來吧！”
冷落月能在被羞辱的時候懟回去，這讓鳳城寒高看了她幾眼。若是她默默忍着，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會讓他更加瞧不起。
“謝皇上。”冷落月雙手撐着地慢慢起身。膝蓋在方纔跪地的時候挺用力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她的膝蓋也傷着了。跪着的時候不覺得，如今要起來了，便覺得膝蓋痛得厲害。
“嘶……”她痛得倒抽氣兒，動作也慢，看着真的像是腿腳不方便一樣。
太后氣得火冒三丈，用氣得發顫的手，指着鳳城寒道：“皇上，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母后？”
她都說了，不準冷落月起來，他還是讓冷落月起來了，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齊嫣和妃嬪們的心裏也難受得很，皇上都讓冷落月起來了，卻還未讓她們平身。
“母后這是哪裏的話？母后不就在朕的眼裏嗎？”鳳城寒面無表情地道，“不過朕倒是有句話要問問母后，母后明知小皇子怕生，不讓外人抱，卻還縱容惡奴硬搶，嚇得小皇子大哭也不阻止，可有當他是你的親孫兒？”
“你……”太后被問住了，臉上閃過一抹心虛之色，過了片刻才道：“哀家自然是把他當哀家的親孫兒的，不然也不會因爲想他了，才讓崔嬤嬤去傳話將他抱來。”
她自然是當這小東西是親孫兒的，但是卻並不喜歡，所以他怕不怕生，哭沒哭，有沒有被嚇到，她都不當回事兒。
鳳城寒的眼中露出一抹嘲諷的笑，當祖母的若是得了孫子，那個不是歡喜得很，將孫子當個寶貝，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怕摔了？母后若當真將小貓兒當做了自己的親孫子，又怎麼會在他被嚇得大哭的時候無動於衷？還縱容太監踹抱着小貓兒的冷落月跪下，她就沒想過這樣會傷到小貓兒嗎？
“母后日後若是想小貓兒了，可以在朕在的時候來龍翔殿看，或者讓人傳話給朕，讓朕抱着他來給母后瞧。”
聞言，太后的臉都青了。他這話的意思是，日後她要見自己的孫兒，都要通過他了？他這樣防着她，不知道的還以爲她這個做皇祖母的有多惡毒，要害自己的親孫兒，才被他這般防着呢！
齊嫣和一干妃嬪，都面露震驚在之色，皇上這是對太后不放心，在防着太后呢！
母儀天下的太后娘娘，竟然被自己的兒子這樣防着，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將話都說得這般的明白，連她們都替太后感到尷尬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