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紜疏難得露出如此呆傻的表情,江枝洛憋着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神啦。”
紀紜疏忽然伸手抓住了江枝洛的手腕，力度很輕地把江枝洛的手握進自己的手心裏,像確認什麼似的，用手指揉了揉omega的手心。
“枝枝，這應該不是我在做夢吧？”
江枝洛沒有說話,而是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處,儘管現在還什麼都感受不到,紀紜疏卻仍然有種觸摸到了寶寶心跳聲的錯覺。
她的雙眸逐漸亮了起來,漆黑的眼眸裏閃爍着細碎的光芒，“是真的……”
江枝洛發現,紀紜疏自從失憶之後,表情好像越來越多了,人也變得有些孩子氣。
不過她很喜歡，總覺得這樣的姐姐一下子失去了那種旁人無法跨越的距離感,就像高懸在天邊的月亮直落入了一個人的懷中那樣。
江枝洛的心中涌上了一股濃烈的驕傲和慶幸之意。
紀紜疏的指尖在江枝洛的小腹摸了摸,隨後慢慢地收了回來,帶着股戀戀不捨的意味。
“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媽媽們。”
江枝洛眯着眼睛笑，“都聽你的。”
白盈鶯跟餘蕪自然也是高興得不行，以過來人的身份給兩人傳授了許多的經驗,紀紜疏就跟認真聽課的好學生一樣,眼神專注的不得了,邊聽邊記，還時不時地提出自己的疑問。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們在討論多麼重大的研究。
江枝洛在一旁看着這一幕,脣角的弧度就沒降下去過。
真好。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遍的場景,終於變成了現實。
紀紜疏這一天很忙,一直到晚上，纔看到喬嶼弗發過來的消息。
她哄着江枝洛早早地睡覺，又把自己的枕頭塞進了omega的懷裏，直到確認江枝洛睡熟之後，纔拿着手機進了書房。
關上書房門之後，alpha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神色比平時更加冷淡陰沉，黑沉沉的眼眸裏沒有一絲的情緒。
她一邊聽着電話那邊嘟嘟的聲音，一邊在辦公桌前坐下，雙腿交疊，後背靠在了座椅上。
國內正是上午九點多，電話才響了一聲，喬嶼弗便接通了。
“紀，昨晚八點多的時候，向晚醒了。”
他知道紀紜疏很忙，便沒有廢話，不等紀紜疏回答，又繼續說道：“她透露了一些很關鍵的信息。”
“她說，她纔是真正的向晚，之前那個‘向晚’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佔據了她的身體，她只能被迫讓位。”
“但她並沒有失去意識，而像是一個旁觀者，親眼目睹了向晚所做的所有事情。”
之前‘向晚’怎麼也不肯透露更多的信息，就像是死到臨頭的人反而不怕了，本着死也要坑紀紜疏一把的目的，她說的話真真假假，很多關鍵信息都不清晰。
而向晚卻什麼都知道，包括那個系統。
紀紜疏靜靜地聽着，眼底的戾氣散了一些，但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看，“人呢？”
“還在我這兒呢。”
只是此時的向晚已經不是之前的‘向晚’了，他沒有理由再把對方鎖起來研究。
喬嶼弗原本還擔心向晚會抗拒住在這裏，畢竟她也是受害者。但沒想到，或許是因爲清楚‘向晚’究竟給紀紜疏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向晚表現得十分配合。
喬嶼弗將向晚清醒過來之後的反應都複述給了紀紜疏，他讓人去請向晚過來，不一會兒，紀紜疏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中。
五官沒有改變，可神態看着不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的‘向晚’總給人一種帶着厚厚面具的感覺，那麼此刻的向晚就像是摘下了這層面具，露出了最純粹的內裏。
紀紜疏思考了許多種可能性，卻沒有想到此向晚非彼‘向晚’，她有再大的火，都不能對此刻的向晚發作。
向晚彷彿知道紀紜疏不喜歡自己的這張臉，她對alpha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頗有些小心翼翼的：“對不起紀總，我代替她向您道歉。”
她本人其實是很喜歡紀紜疏的。
‘向晚’一開始看見紀紜疏時說的那些話，其實有一部分也是她的真心話。
她羨慕紀紜疏作爲omega，能戰勝絕大部分的alpha，站在金字塔的頂端。
更佩服對方能夠爲omega說話，激勵其他omega努力奮鬥，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當時她呆在身體裏，聽着‘向晚’跟紀紜疏說這些話時，又心酸又難過，她很想親口對紀紜疏說這些話，以一個粉絲的身份。
可一想到紀紜疏此刻對她恐怕是厭惡至極，向晚又不敢多言。
紀紜疏沉默了半晌，“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向晚趕緊回答道：“我不知道她究竟去哪兒了，但我知道她的下場是什麼。”
“那個系統曾經說過，如果她完不成任務，就會被抹去所有的記憶，投放到任務世界裏，做一個不斷重複的npc。”
相當於徹底失去自我，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
紀紜疏聽見這話，指尖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了兩下，“她是什麼時候佔據了你的身體的？”
向晚說：“就在她主動碰瓷您的前一個星期。”
她還知道‘向晚’爲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接近紀紜疏。
“當時那個系統建議她先投簡歷，但是她覺得得先引起您的注意。”
‘向晚’難道不知道，自己主動撞到紀紜疏車上這個行爲有很多的漏洞嗎？
她當然知道這個理由無法騙過紀紜疏，alpha不會相信她，可是那又怎樣呢？
她只是想引起紀紜疏的注意，這樣紀紜疏在看到她的簡歷時，便一定會留下她。
因爲從系統的分析結果來看，紀紜疏是一個謹慎多疑的人，且對事物有着強烈的掌控慾望。
她越是懷疑‘向晚’，越會把人放在自己的身邊。
‘向晚’想要的，正好是呆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但是她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劇情從一開始就是偏離的。
向晚解釋道：“她的那個系統好像有點問題，無法給她提供金手指。”
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
‘向晚’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不可能從系統那裏得到更多的幫助。
紀紜疏猛地抓緊了椅子扶手，而後又緩緩鬆開，她的心中涌上了一陣慶幸。
幸好那個系統並未發揮太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