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嶼弗從紀紜疏不同尋常的沉默中察覺到了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紀紜疏回過神來,“沒事,你幫我盯好她,必要的時候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也行。”
喬嶼弗錯愕地睜大了眼睛,“你是說……”
剩下的話被他嚥了下去,喬嶼弗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雖然他們現在的行爲已經觸犯了法律,但喬嶼弗暫時還沒打算對向晚做更過分的事情,至少他的所有實驗,都是在保證向晚的安全的前提下進行的。
可聽紀紜疏如今的意思,竟然是不打算把向晚當做人來對待了。
好似只要能完成任務,就算向晚這個人從此徹底消失在世界上也行。
喬嶼弗半晌沒有說話,紀紜疏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態度太過冷漠和殘忍,可從她決定將向晚囚禁起來供喬嶼弗研究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把向晚當做人來對待了。
紀紜疏知道喬嶼弗是在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態度,他不贊同她的做法。
可當時她提出要將向晚送給他做研究的時候,喬嶼弗可沒有半分的不情願。
“你現在心疼起她來了?”
“從我們決定這麼做的時候開始,她在我眼裏,就已經不算是一個平等的人了。”
喬嶼弗這會兒又知道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是犯法的了?
紀紜疏冷笑了一聲,聽着電話那頭喬嶼弗驟然加重的呼吸,心知對方是被她的這句話給激怒了。
紀紜疏不後悔自己剛纔說的那些話,可她心中的躁意卻沒有消減半分。
她知道自己剛纔的態度太過自私無情,可一想到那個所謂的系統會傷害江枝洛,紀紜疏就沒法冷靜。
她怎麼能不恨向晚?
喬嶼弗深吸了一口氣,知道此刻的紀紜疏並不正常,alpha嫌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
以往紀紜疏就算再生氣,也會將怒意藏在心裏,她向來不屑同別人爭吵,更別說是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
喬嶼弗心頭的那點兒不舒服淡了,轉而變成了對紀紜疏的擔憂,“我會盯好向晚的,你也彆着急,現在再急也沒用。”
以他們如今的能力,即使真的有未知的傷害在等着他們,他們也只能選擇接受。
紀紜疏抓緊了手機,許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喬嶼弗忽然想到了紀紜疏的新婚妻子,難不成是那個omega出了什麼事?
如果真是這樣,紀紜疏的態度就完全能解釋得通了。
喬嶼弗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他的家人被威脅被傷害,他恐怕比紀紜疏也好不到哪裏去。
說到底,如果不是向晚先傷害紀紜疏,紀紜疏怎麼會拿她來做研究?
喬嶼弗在心裏嘆了口氣,想到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當初紀紜疏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他完全可以拒絕,可他並沒有這麼做。
紀紜疏說得對,她們都是一樣的,他不該五十步笑一百步。
“紀,你放心吧,會沒事的。”
喬嶼弗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只得勸道:“你忘了嗎,你可是主角,主角總會心想事成的。”
紀紜疏垂下眼眸,視線沒有聚焦,她的脣瓣動了動,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嗯,會沒事的。”
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喬嶼弗,還是在安慰自己。
喬嶼弗張了張嘴,卻又找不到話來安慰她,最後只得再三保證,向晚這邊絕不會有意外,然後才掛斷電話。
耳邊傳來嘟嘟的聲響,紀紜疏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轉身往手術室的方向走。
她纔剛走到拐角處,就聽見了白盈鶯的聲音,“醫生,怎麼樣了?”
紀紜疏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道一樣,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連眨眼的動作都變得十分輕緩,像是怕驚擾了誰。
她聽見白盈鶯問出這句話後,醫生似乎回答了她的話,距離太遠,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等到白盈鶯笑着拍手的時候,紀紜疏才陡然回過神來,趕緊大步往前走。
白盈鶯正打算給紀紜疏打電話,就見女兒面色緊繃地快步走了過來,那雙眼緊盯着醫生,眼裏有着藏不住的緊張和擔憂。
醫生理解地笑了笑,“家屬放心,手術很順利。”
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手術,甚至連麻醉藥都不需要注射,手術時間也很短,根本沒有生命風險。
醫生解釋完,又叮囑了幾句,“可以下牀活動,儘量不要讓她躺在牀上,但是要注意,不能劇烈運動。”
“五天後就可以自己用驗孕棒檢測了,十天後再來複檢。”
白盈鶯和餘蕪都有經驗,因此剛纔並沒有多麼擔心,反倒是紀紜疏,從一開始就放不下心來。
她們不知道,紀紜疏怕的是向晚又作妖。
幸好,手術很順利。
江枝洛從手術室裏出來,一眼便看見了紀紜疏那雙泛紅的眼睛。
她彎起了脣角,朝alpha伸出手,紀紜疏立馬拉緊了她的手。
“枝枝,痛不痛啊。”
江枝洛搖了搖頭,“不疼。”
她的手下意識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處,儘管現在胚胎壓根還沒有着牀,江枝洛並沒有懷孕,但她卻有種自己已經有寶寶了的錯覺。
紀紜疏扶着江枝洛往外走,那雙眼始終緊盯着江枝洛,連身後的白盈鶯跟餘蕪都忽視了。
alpha事先做了很多的功課,但真到了這一天,她還是手足無措,那些早已爛熟於心的東西,忽然都記不起來了。
江枝洛轉頭去看alpha那張緊繃的臉,紀紜疏漆黑的眼眸裏倒映出的是她的身影,顏色略深的脣角抿成了一條直線,在察覺到江枝洛的注視之後,紀紜疏的脣角努力揚起了一點弧度。
她一隻手扶着江枝洛的手臂,胳膊橫過了江枝洛的後背,攬住了對方另外一邊的肩膀,將onega整個人護在了自己的懷裏。
江枝洛見她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簡直把自己當成了一碰就碎的豆腐,連扶着自己的力度都是恰好好處的。
“姐姐。”omega湊上前去,在紀紜疏的脣邊落下了一個輕吻,“別怕。”
這兩個字好像有一種獨特的力量,紀紜疏那顆飄忽不定的心忽然就穩了下來。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僵硬的身體好似得到了無窮的力量,心中有一道聲音在吶喊着:
再對江枝洛好一點!
在這一瞬間,紀紜疏強烈而直白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