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張小花父兄還沒將她賣給張員外之前,她就已經嫁給溫啓亮了。
然後,讓張小花和溫啓亮簽字摁手印,再讓夜髮帶去衙門蓋章,搞定。
天啓國的人成親,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有三書六禮下聘。
甄珠直接省掉了前面的步驟,讓夜發跟衙門說清楚,張小花的父親爲賭鬼,常年不在家,而張小花與溫啓亮情投意合,她生出做媒之心,才做了一回主。
她也知道自己,越過人家父親當然不對,但誰讓她是縣主呢?
縣主給一對有情人做主,沒問題吧?
縣令總會給她幾分薄面的,再讓夜發給他塞點銀子,嘿,此事不就成了?
甄珠想得簡單,此事確實很容易。
那張員外只是一商賈,可溫啓亮身後是戰王,不用猜,都知道縣令會選誰。
更何況,張員外強行買人納妾,找張小花時又驚擾了許多商家,搞得人怒狗怨的,縣令都煩死他了,怎麼可能站在他那邊?
直接給張小花和溫啓亮批了婚書,然後再讓人抓張員外,告他強搶人妻,罰款五百兩。
張小花的父兄賭博、買賣人口,也被收監聽候發落。
這是首例女子被賣給他人做妾後逆襲的案子,曝光後,全城人譁然。
而這一個例子,也讓有些處在絕望中的女子,看到一絲曙光。
原來,不願被家裏逼着做他人妾室,是可以反抗、報官的!
還有,那縣主不但醫術高超,還是個熱情之人。
如果遇到這種不平事,求到她面前,她也會管一管的!
許多人心頭活絡了起來,甄珠並不知,只是深深打了個噴嚏,暗暗絮叨,“阿衍纔剛離開,就想我了嗎?”
更不知夜發把她念叨的這句話改寫到一個本子上:王爺走的第一天,王妃對着夜空說:阿衍,我想你。
……
甄珠還未起牀,便聽到外頭鑼鼓喧天。
一問,原來是識香閣在滿城打廣告:識香閣重金聘得數十位美嬌娘,傾國傾城,色藝雙絕,今晚上準備了神祕而驚豔的節目,只招待一百位貴客,欲購票者從速,手慢則無票哦。
這購票入場的點子是甄珠想的,但廣告詞和宣傳方式,都是馮媽媽自己做主的,可見她也有經商頭腦。
識香閣本身選美之時,便巳名聞遐邇,今晚重新開張,又大肆宣傳,自然轟動全城。
甄珠到了識香閣,又現人潮,男客居多,但也有個別戴着面紗想湊熱鬧的神祕女子。
門外排起了幾道長長的隊伍,兩名打手站在門口,一左一右,手中各有一把門票,一隻籮筐。
扯開嗓門喳呼道:“來來來,諸位,想一睹今晚數十神祕女郎風采的,請在此購票登閣。”
有人問,“這女郎美嗎?”
打手甲砸吧下嘴,“美,妖冶豔麗,風華絕代,勾魂攝魄。”
打手乙色眯眯的,“我們這些姑娘簡直是美的化身,下凡仙女。更何況,今晚有那讓人熱血沸騰的節目,看一眼,死也值得了。”
有一個白鬍子老頭兒問:“真有這麼美嗎?”
“美,保管你看過流鼻血。”
有個檢修舞臺的工匠出來插了一句,“我有幸見過一回姑娘們排練,那一個個長得閉花羞月,腰細腿長,看一眼可勝睹佳麗三千。再看別的姑娘,都是老母豬、母夜叉。”
“嘶!這位仁兄,過了啊,我懷疑你是託。爲了打你的臉,”一名如竹竿般高瘦的漢子掏出一沓銀票,“在下願親自進去驗證一番。”
“這位爺,好說好說。”打手樂呵呵的接過銀票,“樓上一等雅座一百兩,二等雅座八十兩,樓下大堂一等座位二百兩,二等座位一百五十兩,不知這位爺要買哪個位置的?”
這高瘦漢子啜着牙花子,“嘶!這麼貴。”
“爺,看一場節目,足夠您回味一生,您覺得貴嗎?”
高瘦漢子摩挲着下巴,“大堂嘈雜不休,爲何反而比雅座貴?”
打手笑得曖昧,兩道眉毛壞壞地掀了掀,“有機會與諸位美人,密切接觸,何樂而不爲?”
高瘦漢子也跟着“喋喋”賤笑兩聲,又遞過去兩張銀票,“那就給本大爺定兩張大堂一等座。”
“兩張?”
“本大爺請上鋒觀看,不行麼?”
“嘿嘿。”
兩個色男人笑得特別銀蕩。
打手甲抖一抖手裏的門票,“快來啊,手快有,手慢無啊。錯過今天,你會後悔一輩子啊。”
一個小夥子問,“過了啊,今日看不成明日再來,哪兒來的那麼多後悔?”
打手乙道,“明天漲價。”
年輕小夥子道:“坐地起價,太奸猾了吧?”
打手甲:“表演一晚上,姑娘們有些疲倦,得多喫點補品燉盅好好補一補。而後日是最後一天,票會更貴一點,等姑娘們歇個夠本,又會有新的節目出來。”
“靠,還要給她們歇個夠?請的莫不是祖宗吧?”
“不,我們請的是仙女、神女!一眼萬年,一生念念不忘的那一種。”
甄珠躲在人羣裏聽了好一陣,差點沒笑出聲。
馮媽媽都是在哪裏請的人才,不幹銷售,真是太可惜了。
在她安排的托兒和兩名打手不遺餘力的吹噓下,大家的情緒被炒得高漲,都在爭先恐後的購票。
“我要,我要!”
“我買一張!”
“給我兩張。”
人頭攢動,銀子銀票不住籮筐裏飛,她看得暗暗咂舌。
麻蛋,暴利啊,一天的流水,估計要頂上她看病大半年的了。
但這些銀子,是落入王爺府的庫房。
也就是她的。
嘿嘿。
熱鬧看夠了,甄珠戴好面紗,從側門進去。
姑娘們有些緊張,有的已經換上了演出服,在進行最後的排練。
表演舞蹈《淺黛》的姑娘,是一襲青黛色紗裙,上身V字低領,腰身束緊,底下是裙褲,頭髮盤起,露出纖細的天鵝頸脖和微微的溝壑。
下身是高腰裙褲,褲腳墜着水晶,腳上是定做的尖頭高跟的藕色布鞋,乍一看,與現代的高跟皮鞋很像,這會讓姑娘們顯得更加的高挑精緻。
唱《秦淮景》的姑娘,穿的是顏色、花紋、款式不一的旗袍,抱着琵琶虛彈。
最後表演花木蘭從軍的姑娘們身穿盔甲,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背景恢宏壯觀,沒有什麼好說的。
甄珠給姑娘們講了幾句話,讓她們放鬆,然後與她們喫過中午飯,休憩個把時辰起來,開始化妝、換衣服。
天啓國沒有宵禁,夜幕纔將將降臨,便有客人急不可耐的進了場。
這裏邊早有龜公和婢女推着木質的小推車,在兜售手帕、瓜子、山泉水、糕點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