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輪應該早看見了這艘遊艇,卻完全沒有停下,爲了逃避身後的風暴,仍然加足馬力朝這邊駛來。
明顯是爲了躲避風暴,顧不得減速了。
或許,也是因爲這處避風港海域並不大,停留了遊艇,就只能停下半艘貨輪,所以對方乾脆想着把遊艇直接給撞碎來保全自己?
遊艇的船長也是個狠角兒,情急之下開着遊艇就往後面的礁石灘徑直懟上去。
懟上礁石灘,遊艇擱淺報廢,他們還能下到礁石爬上島尋一條活路。
如果被貨輪碾壓在海里撞成碎片,那遊艇上的人就全部完蛋了。
礁石灘迅速逼近,讓遊艇上的人都下意識地驚叫起來。
顧庭將白玉嬌護在懷裏,白玉嬌則將嚴諾緊緊抱住:“小諾,抓緊我!”
砰!
隨着撞擊,刺耳的摩擦聲讓人牙根都發酸。而貨輪也緊隨而來,懟上了遊艇尾部。
劇烈的顛簸過後,撞擊終於停止。
貨輪一頭跟遊艇尾部撞在了一起,遊艇上還有船員被衝擊力拋到了亂礁上,船上船下一時呻吟聲不絕。
因爲有白玉嬌給她做緩衝,嚴諾倒是沒受什麼傷,只是胳膊磕青了。
白玉嬌小腿出了血,顧庭的腰背則被狠狠撞了下。
嚴誠的一隻手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等撞擊平息後站起來,一隻手只能耷拉着。
遊艇的船長正在罵罵咧咧,貨輪上拋下來兩架繩梯,有船員大聲地喊着:“上來,快上來!”
遊艇船長回頭看了眼湍急拍打在亂礁上的大浪,問候對方的聲音降了八度,立即招呼着手下的夥計們抓着繩梯往上爬。
至於租遊艇的遊客,呃,這都什麼時候了,大難來時,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嚴誠臉色有些不好,拉着妹妹看向顧庭和白玉嬌:“我們也快點上去吧,遊艇現在太不安全。”
顧庭卻伸手止住了他:“別去!我們往島上走!快!”說着扶着白玉嬌就往船舷外的一塊礁石上跳。
嚴誠疑惑地回頭看了那艘貨輪一眼,只遲疑了一秒,就拉着嚴諾的手緊跟着跳了下去。
礁石溼滑,上面還長滿了鋒利的藤壺,浪花拍來,更加讓人無法在礁石直立行走。
顧庭一隻手緊緊拽着白玉嬌,幾乎是手腳並用,艱難地在亂礁裏穿行。
亂礁和藤壺將兩人的手掌劃得鮮血淋漓,顧庭和白玉嬌都沒有停下來。
白玉嬌還一個勁兒地催促嚴誠、嚴諾兄妹倆:“嚴誠,小諾!快點!”
嚴家兄妹倆的情形同樣沒比白玉嬌小倆口好到哪兒去,嚴諾的手不小心又被藤壺劃破了一道,一邊吸着氣一邊問。
“白姐姐,爲什麼我們不上那艘貨——”
話沒說完,一陣槍響就在身後響起。
嚴諾愕然回頭,看到貨輪甲板上的幾個人正在倒下——是剛剛爬上貨輪的遊艇的人!
可能至死那幾個人都沒想到,他們以爲爬上了貨輪就安全了,結果迎接他們的卻是一場殺戮。
“天哪,他們——”
嚴諾剛驚呼了一聲,一顆子彈就擦身而過,擊中了旁邊的礁石,打得石屑紛飛亂濺。
嚴誠急忙摁着妹妹的頭趴下,急速地爬行到礁石背面,雖然暫時安全了,但是兩人想要爬上島,也是一個大困難。
而且海水還在不斷上漲,海浪已經拍打在兩人的小腿上,估計過不了多久,兩人躲藏的那塊礁石就會被淹沒。
關鍵時刻,已經帶着白玉嬌靠近岸邊的顧庭突然站起身來,衝着貨輪揮手大喊。
“魏佑平,你眼瞎嗎?老子在這兒吶!”
貨輪的甲板上很快出現了一個人影,擡手就朝顧庭這邊連開幾槍。
顧庭敏捷地躲閃到礁石後面,低聲催促白玉嬌和嚴家兄妹儘快上島,自己則在幾秒後轉移位置又現身出來,吸引貨輪上的火力。
白玉嬌不敢擡頭,咬牙按着顧庭的叮囑,半躬着身子爬到了島上。
沒過一會兒,嚴誠和嚴諾也跟着爬了過來。
嚴諾顧不得自己手掌上的那些擦傷,抓着白玉嬌的胳膊擔憂地問:“白姐姐,顧姐夫不會有事吧?”
白玉嬌勉強地笑笑,也不知道是安撫她還是安撫自己:“不會,他身手很好的。”
“可是……”
嚴誠及時打斷了還在擔心的妹妹,插話問道:“你們認識貨輪上的人?”
白玉嬌點點頭:“我們的一個仇人,之前瞥到一眼人影,覺得九成就是,所以保險起見,沒讓你們上貨輪。”
嚴誠輕吁了一口氣:“幸好我們沒上,不然就跟船長那一夥人一樣,被他們在甲板上直接幹掉了。”
嚴諾有些不明白:“可是船長他們跟那個人又不是仇人啊?”
白玉嬌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嚴誠輕聲給妹妹解釋了一句:“那艘貨輪,應該是走私那些害人的東西的。”
所以貨輪上的人才會那麼窮兇極惡,明明已經能避過風暴了,還要把他們這些人趕盡殺絕。
回頭他們的失蹤,還可以被推給這次風暴,誰也不知道葬身魚腹的人其實是幾條冤魂……
“走吧!我們先往島的深處走。庭哥後面會趕過來的。”
白玉嬌的話打斷了嚴家兄妹的沉默,三個人打起精神,躬着腰藉着岩石和小灌木的掩護,朝小島深處進發。
小島的面積不算很大,但是上面雜木叢生,亂石嶙峋,要從裏面找人出來,一天半天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玉嬌很快就找到一處比較安全的地方,讓嚴家兄妹先呆在那裏,自己則轉身就往外走。
嚴誠連忙拉住了她:“白姐姐,你和小諾呆在這兒,我去找顧哥。”
白玉嬌拒絕了:“不了,還是我自己去好些,我跟我愛人之間約定過一些記號和暗語,我去找更方便一些。”
她這麼一說,嚴誠也不好堅持了,只能無奈地反覆叮囑了要注意安全。
白玉嬌壓下心裏的急迫,點了點頭就貓着腰一溜跑走了。
嚴誠久久凝視着白玉嬌的背影,直到再看不到人,才收回了目光。
嚴諾輕輕拉住了哥哥的手,小聲嘀咕了一句:“哥,白姐姐和顧姐夫對我們真好……”
嚴誠低低“嗯”了一聲,沒有說話,目光沉沉看着腳下的地面,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嚴諾有些擔憂地看了哥哥一眼,欲言又止。
算了,反正哥哥也沒做出什麼事來,這一次劫難,如果他們有命能夠安然度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