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做了中餐,煮了米飯,清蒸鱸魚,素炒菜心,蝦仁漲蛋,奶油口蘑湯。
他筷子用的不太好,因而給他拿了不鏽鋼勺子。
坐在他身邊,故意坐在他左手邊。
她的筷子總打到他手背。
他甚至都沒有什麼覺察。
張文雅在心裏翻了好幾個白眼兒了都:要不要這樣啊?真不懂他在糾結什麼,男人真的好煩啊,要你天天說愛他還不夠,還想怎麼樣啊?!
但又瞥見他左手中指上的訂婚戒指,心裏軟軟的、甜甜的,樂滋滋的想着他可真是不錯,說結婚之前絕不取下來,就是結婚也沒有必要取下來,可以戴一枚結婚戒指、一枚訂婚戒指。嘻嘻,絕對引領新風尚新潮流,她可是得意得不得了呢!
於是小聲說:“你知道我很愛你,對吧?”
他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接着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她放下筷子,握着他手臂,轉頭朝他一笑,“你這樣真不像我剛認識你的時候。”
“有分別嗎?跟現在差距很大嗎?”
“有一點……不太一樣了。”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情形嗎?”
“記得。”她輕嘆。
“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心裏想了些什麼?”
她遲疑着,想了片刻,才說:“你跟雜誌上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比雜誌上的照片好看多了。”她扭過臉,頗是羞澀。
他又恢復了自信,很是得意,催着問她,“還有呢?”
這人真討厭呀!
“你很自信。但你今天不怎麼自信。”
他懊惱的想:是啊,今天怎麼回事?突然不自信了,她喜歡自信的男人,不,只喜歡自信的他。
強自分辨,“我不是不自信,是你……是……”他迅速組織了一下語言,“我擔心你沒有來得及想明白是否愛我便答應了我的求婚。honey,我可以接受你現在說不愛我,但不能接受我們結婚之後你才發現你不愛我。”
張文雅收回手,馬上便被他的手握住。
“小雅。”他用中文喊她的小名。
她低着頭,心想他說的沒錯,要是……她不愛他,現在離開他頂多會傷心幾個月,但要是結婚後才說不愛他,他會恨她。
他跟查理不一樣,查理一直都知道她不愛他。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說:“你聽說過嗎?人一生的苦與樂都是有配額的。你和我……我們都有不幸的過去,你的痛苦不比我來得少,而我……我的苦難成就了現在的我,或許是神明的安排,祂令你我飽受苦痛,又爲我們指點道路,使得我能夠跨越海洋,來到你的國家,與你相遇,並且……”
她輕柔的一笑,擡起眼睛看着他,“愛上你,又被你愛着,對我來說,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她剛說了第一句他已經眼圈微紅,說完最後一句,他便忍不住眼含熱淚。
她說的多好呀!不能有比這個更好的告白了!
他親吻她的手背,再一次爲她哭了。
充滿自信的男人魅力非凡。
心情很好,神采飛揚。
週一一大早倆人才帶着保鏢直奔機場,飛往華盛頓。到了華盛頓後沒回公寓,直接送張文雅去最高法大廈,在大廈前面吻別。
“中午下班給我打電話,要是不能跟我一起午餐,至少午餐之後見我一面。”他依依不捨的叮囑。
張文雅乖乖點頭。
黏黏糊糊的未婚夫很好笑,但確實也很受用,她快樂極了!
對蹲點狂拍他倆的狗仔隊也沒有什麼意見,心情愉快的走上臺階。
愛情,啊愛情!這就是愛情的模樣嗎?那可真是好極了!棒極了!妙極了!她很喜歡!
一整個上午心情都很好!就連艾爾溫故意冷漠也沒有在意。
一個過於自尊的人相對的就是很自卑,自卑纔會造成過分強調的自尊,艾爾溫連別人幾美元的“便宜”都不想佔,這不太像是法學院的高材生,也不像是能得到金斯伯格大法官青睞的“非名校生”。
那麼她就不太可能是靠動人(簡稱“拍馬屁”)的自薦信得到的實習生名額,或許是靠高明的寫作?張文雅很難相信有人會比她這個暢銷書作家的寫作水平更高。
她藉着商量案件的理由去見了佩羅洛。
“佩羅洛,我有一件事情很不理解。”
佩羅洛擡頭看她,“什麼事?”
“艾爾溫。據我所知,我之前沒有見過她,也不可能得罪過她。”
佩羅洛笑了一下,“她是有點問題,但大法官很喜歡她。”
“大法官看中她什麼了?我以爲最高法不會考慮top20之外的法學院學生。”
“也不是那麼絕對。”
“這麼說,艾爾溫的能力過人?”
“她很聰明,幾乎跟你一樣聰明。”
“我以爲今年的一年級實習生裏沒人比我更聰明。”
“你是很聰明,但你的名氣拖累了你。”
張文雅有點懂了,“艾爾溫覺得我是靠名氣纔得到的實習生名額?”
“也許。”佩羅洛謹慎的說:“我沒有問過她,但她……”
“她對名氣不屑一顧?”
“差不多。”佩羅洛聳肩。
嘶。這倒是很有可能的。艾爾溫認爲自己靠實力拿到了名額,自然會認爲已經是名人的她完全靠名氣甚至還是靠未婚夫得到的名額。
這不公平。
“不能因爲我有名氣而否認我的努力吧?”張文雅很不忿。
“她沒有明確的表示,所以你也不要生氣。”佩羅洛好言安慰她,“再說,只是兩個月的時間,之後你們可能幾十年都不會見面。”
張文雅笑了,點點頭,“你說的對,我不應該爲此煩惱。中午是跟大法官一起午餐嗎?”
“對,今天是你們三個一年級。”
嗐!那也沒在怕的啦!
“自信”在這個國家很重要,人們總是喜歡更自信的人,要是這個人還很有錢,那絕了!要是再有美麗的外貌,更絕了!人們會很愛你!
艾爾溫也是自信的,但多少有點自卑,如果她真正自信,就不會總是針對張文雅。其實也不能算是“針對”吧,只是不領情罷了,不在意的。
中午下班去往餐廳的路上,給肯尼思打了電話。他跟堂弟帕特里克、堂哥約瑟夫一起去餐廳喫飯,問她要去哪家餐廳。
巧了,同一家餐廳。
他便問金斯伯格訂了餐桌嗎,要是沒有訂,他來爲她們訂座,問她們幾個人。一共五個人。又讓她去問問金斯伯格,是否願意跟他們三個肯尼思一起用餐。
金斯伯格倒沒有耿直的拒絕,很愉快的答應了。
大法官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也是要社交的,雖然沒人知道金斯伯格大法官是不是民主黨,但她肯定是自由pai。
能在午餐時見到未婚夫當然是很高興的,心情於是持續愉快。
跟着實習導師喫午餐,艾爾溫就是再有意見也不會擺臉色。哼!就要憋一憋她!
到了餐廳,肯尼思等在門外迎接她們。
別的先不說,見到未婚妻立即抱住她,親吻她。
除了艾爾溫之外,金斯伯格、佩羅洛、達麗雅都笑着看着他倆親吻。哎呀!多麼美好呀!
三個肯尼思裏,到底還是約翰長得最英俊。約瑟夫二世長得像父親羅伯特,但沒有父親好看,羅伯特是肯尼思四兄弟里長得最瘦小、最不好看的一個。
帕特里克也不像父親泰德年輕的時候,不怎麼好看。
約瑟夫和帕特里克都站起來迎接金斯伯格大法官,請她先坐。
金斯伯格樂呵呵的,要肯尼思坐在她身邊,無形中小肯尼思同志坐到了c位上。
張文雅坐在未婚夫另一邊,接着是達麗雅、艾爾溫、帕特里克、約瑟夫、佩羅洛。
侍應生拿來菜單,肯尼思請金斯伯格先點菜。
午餐喫的不錯,艾爾溫幾乎全程沒說話,張文雅就覺得這人也不是不會看場合,說實話,法學院學生不說八面玲瓏吧,社交能力應該也不是太差的。不過這種人的好處就是不滿擺在臉上,比較直率,總比當面“姐姐妹妹”,背後捅你一刀的那種人好應付得多。
再說從實習生的實習課程來看,她倆也實在沒有什麼交集,艾爾溫就是想對她做點什麼也很難。
約瑟夫點了酒,但張文雅沒喝酒,只是很溫柔的說了一聲“別喝酒”,未婚夫也就沒有喝酒。約瑟夫和帕特里克都驚呆了:約翰怎麼變成這樣了!這還是一個愛爾蘭男人嗎?!
哥哥弟弟在心裏捶胸頓足的。
喫完午餐,肯尼思很主動的去結賬,又送她們回最高法大廈,三個肯尼思一起走在路上還是很顯眼的,狗仔隊從出了餐廳就跟上了。
張文雅不由得皺眉:狗仔隊也一路跟着她,不過人數到底還是不如跟着他的那些。狗仔隊真是愛他。
肯尼思一直握着她的手,面帶微笑。
他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說什麼廢話,說的都挺無聊的,廢話居多,哎,真的,談戀愛就是會說許多廢話。可即使廢話也很讓人高興,只是聽他的聲音就很高興。
他一定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