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棄古村看似詭異,然而直到天亮,一夜相安,無事發生。
衆人從下午到第二天天亮,也算是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好覺。
等陸續走出房門,看到外面的皚皚大雪後,全都驚呆了。
雪太大了,只是一夜之間,就堆到了半腿之深,實在是匪夷所思。
聽其他人的意思,往年間鄖詹府也下雪,卻從沒見過這麼厚的雪。
最難受的是,雪還在持續的下着,雖然沒有昨晚那麼大,卻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如此馬川的擔憂也就應驗了,接下來的行程必然會因這場大雪而嚴重受阻。
隊伍通行靠馬匹和馬車。
馬匹還好說,在雪中也就速度受到了影響。
馬車就難了,雖說官道都有鋪墊,但仍有很多坑坑窪窪的泥濘路段。
平日裏馬車慢一點也能通過,而大雪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依雲有一輛單獨的馬車,初次之外,還有另外四輛馬車,之前是用來馱着物資輜重,如今也沒閒下來,四五十號人的包裹全都堆放在裏面。
放棄馬車,把包裹取出來倒也不是不可,只是這樣無形的增加馬匹的負重,繼而還是會嚴重影響行程。
這些還不是最難的,最難得是惡劣的天氣情況下,人的行動勢必會使體能消耗翻倍的增長。
食物方面就成了頭等難事。
往常在路上喫些乾糧,多喝些水也能充飢。
而如今單單是靠冰冷的乾糧,人根本就扛不住,很快就會出問題。
衆人騎着馬,在風雪中艱難的前行着,速度已經很慢了。
但迎面撲來的雪水,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
鼻子都喘不過氣來,張嘴呼吸沒一會兒嘴都合不攏了,特別的煎熬。
僅僅只是一上午的時間,就有人受不了了。
第一個從馬背上栽下來的,是武仲那邊的一個叫八兩的。
被發現時人都快不行了。
武仲還算有點良心,沒有拋棄他的這個小兄弟,而是懇求大家能暫停腳步,救助八兩。
但問題是,行至在半道,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附近連個遮擋物都沒有。
只能騰出其中一輛馬車,將八兩暫時安置在其中,給他幾點衣物什麼的。
錢封死後,隊伍裏也沒有醫官了。
衆人七嘴八舌的,但全都是經驗之談。
簫秦也不敢肯定,八兩究竟是因爲失溫所致,還是長期體內消耗巨大,加上營養不良導致的昏迷。
摸了摸八兩的體溫,感覺還算正常。
既沒有出現低溫,也沒有高燒現象,就很奇怪。
眼下唯一的辦法只能是,隊伍儘快的趕往下一個村莊,或集鎮什麼的,找到當地的大夫來救助八兩。
難就難在這裏,馬川仔細對比了官道圖解後,沮喪的告訴衆人,下一個能行程規模的集鎮,距離此地有六十多裏。
按照隊伍目前的行進速度,想趕到集鎮,最少也要三天。
這三天八兩能不能扛得住,得是個大麻煩。
隊伍裏既沒有醫官,也沒有藥物,只能儘可能的爲他取暖,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驛站呢?”武仲焦急的指着前路:“馬先鋒,下一個驛站還有多遠?到了驛站燒點熱水喫口熱食,說不定就會好很多。”
馬川還是搖了搖頭:“前方最近的驛站四十里外,按照正常天氣,我等天黑之前就能趕到,只是如今就……”
“實在不行,咱們就先返回之前的荒村。”路衝建議道:“至少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還能生火。”
路衝的提議的確是個辦法,但很快就遭到了馬川等人的否決。
馬川的意思是,已經走出來一上午了,此時再返回,天黑之前未必能趕回去。
即使能趕回去,風雪如果短時間不停的話,就不單單是八兩一個人的問題了。
隊伍的乾糧已經捉襟見肘,本來就計劃着到下一個集鎮去採購一些,若長時間被困在荒村,大家夥兒可全都要餓肚子,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二麻子一聽就非常不爽。
當面痛罵馬川冷血,人命關天,還特麼的想着抓緊時間趕路。
三撥人一時爭執不下,簫秦卻在一旁始終默不作聲。
不是不想說點什麼,是他也沒了主意。
有些話此時說起來很不合時宜,當初在封石村的時候,要不是他們鬧着分口糧,至於會出現眼前的食物危急麼?
兩種意見都有道理。
往回走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往前走會得到補己。
只是各自有致命的缺陷,一個是食物危急,另一個是時間不等人。
除非果斷放棄八兩。
武仲那邊肯定不願放棄八兩,畢竟是跟他們一起出來知根知底的兄弟。
放棄他,下一次說不定就會輪到自己被人放棄。
衆人爭執不下,要不是依雲出面中間攔着,還真能打起來。
“簫秦,你倒是說句話啊。”依雲很着急。
簫秦卻很欣慰,這說明什麼,說明依雲潛意識裏就把簫秦當作了他最後的依靠。
每次遇到大麻煩,都會不自覺的想到簫秦。
這是一種長期潛移默化而形成的依賴感,戒不掉的。
“二麻子兄弟。”簫秦沉聲道:“黃爺這會兒不在,但他早晚會回來,這一點你想必也是確定的。”
“就算看在黃爺的面子上,你多少給我簫秦一分薄面,這件事,咱得聽馬川的。”
“行,給你面子不是不行,你得說出個道道來。”二麻子喊話道:“這往前走,要是八兩死了,算誰的?”
簫秦笑了笑,氣及反笑,這還沒怎麼着,就開始劃責任了,可真有意思。
“二麻子兄弟你這話就不對了。”善虎站到簫秦身邊:“返回荒村也不是不可以,也如果還是出了人命,是不是算到你頭上?”
簫秦這時候就很想念黃亢。
他要是在,哪兒有那麼多麻煩,二麻子再固執也得聽黃亢的安排。
這人心啊,多半時候都是互相猜來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