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段驛站,就坐落在官道左側的一片空地上,孤零零一個小院,本該顯得特別顯眼纔是。
然而隊伍卻生生從他面前錯過了,往前超出了十幾裏地,馬川才察覺到似乎不對。
眼看着天就快黑了,還沒找到驛站的具體位置。
馬川拿着官道圖解,和人討論了半天,才確定是走過了。
再往前看,下一個驛站得有六十多裏地,就算把馬給累死了,也不可能趕得到。
而四下又沒有可供隊伍過夜的好去處。
衆人商議一番後,決定還是調頭往回走,找到白鶴段驛站。
這也不能怪人馬川,隊伍四五十號人,沒有一人之前發現過驛站的存在。
回頭找去,等找到天都完全黑透了,實在是費了不少功夫。
原因令人哭笑不得。
其實白鶴段驛站就標註在官道圖上,從來沒變更過位置。
只是被官道一側的密集的竹林給完全遮掩了,即便是從面前過,看到的也只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按說不應該啊。”馬川疑惑道:“按照規定,官道驛站必須要樹立在顯眼的位置上,像這麼密集的竹林,驛站的人早就應該清理掉了。”
“你們等着。”馬川警惕道:“白松你跟我先走一趟,其他人原地休整。”
說完這二人便一前一後的鑽入了密林。
因爲天已經黑了,四周一片死寂無聲,無形中會使人感到精神緊張。
簫秦湊到黃亢身邊,小聲問道:“你有沒有察覺道什麼異常?”
黃亢皺着眉頭仔細探聽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這周圍也就馬川和白松的動靜,沒啥異常。”
“不對吧。”簫秦遲疑:“按照馬川所指,驛站就在密林後面沒多遠,雖然咱們這會兒還看不見,可既然驛站就在這附近,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
黃亢愣了愣,猛拍腦門:“對啊!驛站不可能沒人,怎麼就沒聲兒呢,難不成鬧鬼了?”
“這有啥奇怪的。”路衝湊過來:“這都大半夜了,驛站就是有人,肯定早就睡下了,人家又不知道咱們今晚上會來過夜。”
簫秦張了張嘴,卻也反駁不出。
路衝說的好像也挺有道理。
畢竟此處驛站所處的位置十分偏僻,少有人往,在此當差的驛站人員,估計一年到頭閒的蛋疼。
入了夜也沒人打攪,早早的睡下實屬正常。
但簫秦卻總覺得那裏不對。
這一路住過的驛站大大小小加起來也有十幾座了,像這種情況還是頭一回遇到。
“我也覺得不太對。”善虎遲疑道:“按照咱旂龍國的律令,由於驛站的存在,關係到各州府與朝廷之間第一手情報的往來,爲避免情報在半路出現意外狀況,尤其到了夜晚,驛站必須保持至少一盞燈火長明。”
“就算驛站藏在這密集的竹林背後,咱們一時看不到,可四周如此黑,但凡驛站有燈火,就一定看得見。”
“可如今,你們誰能見到燈火?”
善虎這麼一提醒,衆人便更加緊張了。
不少人都掏出了武器,瞪着大眼珠子警惕着四周。
“我看你們純粹就是自己嚇自己,沒事找事。”路衝不以爲然:“善虎你又是從哪兒聽說的這些亂七八糟,驛站爲啥要在晚上保持燈火啊?”
“善虎說的沒錯。”簫秦沉聲道:“各州府送往朝廷的情報必經官道,尤其像一些邊關地區的戰報,需要八百里加急第一時間送到,便會由信差晝夜不停的在官道上飛馳。”
“一路的補己,以及更換馬匹,都需要在驛站完成,所以驛站無論任何時候,都不可能關門。”
“尤其是在夜晚,驛站的存在,不僅僅是一座補己站,作爲燈塔,爲信差指明正確道路的意義則更爲重要。”
“因此,驛站天黑之前必須點一盞明亮的長夜燈。”
簫秦的一番解釋,令衆人恍然大悟。
許多人都知道驛站的存在,但關於驛站夜晚點燈的說法,還是頭一次聽說。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
連黃亢都表示十分驚訝:“不是,簫秦你是從哪兒聽說的這些規定?”
“我猜的。”簫秦聳了聳肩。
“你有病吧!”黃亢非常不爽:“叭叭的說了一通,搞的我都信了,結果是猜的,瞎耽誤功夫!”
“黃爺。”善虎解釋道:“簫秦確實沒猜錯,我曾經在驛站當過差,實際情況正如簫秦所言。”
黃亢頓時沒話說了。
就在這時,馬川和白松去而復返,前後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瞅見他倆安然無恙,衆人皆是長鬆一口氣。
本來氣氛都已經被烘托到哪兒了。
結果聽馬川一解釋,啥事沒有。
驛站沒問題,看守驛站的是一對老夫老妻,人不知道,押運隊伍會在今晚到,所以早早的就躺下了。
眼下已經叫開了門,人正在燒水,準備做飯。
就這麼一回事。
善虎問:“那爲何驛站沒有點燈?”
“這個嘛我也問過。”馬川解釋道:“驛站唯一的一盞長夜燈,前些日子被大風損壞,還沒來得及向上面報備。”
善虎看向簫秦。
簫秦聳了聳肩,馬川這麼一解釋,好像一切就說得通了。
至於眼前這片茂密的竹林遮掩擋住驛站位置的原因,其實也在話裏有了解釋。
看守驛站的是一對老夫妻,想來精力有限,沒辦法除掉這麼大一片竹林。
就是吧,還是很尷尬。
剛大夥兒緊張兮兮的聚在一起,跟講鬼故事似的,氣氛已經烘托到位了。
好像不發生點什麼,都對不起今晚這月黑風高夜。
結果,啥事都沒有。
純粹自己嚇唬自己。
別的都好說,你瞅瞅路衝那得意的樣子,搞的所有人都欠他一個解釋似的。
“是不是?爺們兒早說就是,你們還不信,尤其是簫秦,整的神祕兮兮的,啥也不是。”
“沒錯,啥也不是。”黃亢跟着鄙夷道。
搞的簫秦和善虎面面相覷,被打臉不可怕。
可怕的是被黃亢和路衝這兩個傻子給打了臉,別提有多可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