旂龍國太子東宮。
太子秦放正仔細閱覽着剛剛呈上來的,關於湖州府治災最近進展的奏報。
不動聲色的同時內心卻是極度的複雜。
一方面從奏報上可以明確讀出,湖州境內的災情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控制,連續數日以來沒再出現新的災情。
部分輕災區的百姓甚至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生活狀態。
災情比較嚴重的幾個區域,比如厝縣,程縣等地,也連續數日沒再出現因災情而病死的人。
這就意味着,災情不僅得到了極有效的控制,而且只要不出現重大變故,很快便很徹底消滅這次災情。
同時也基本可以確定了,朝廷接下來要着手的兩件事。
其一,工部也應該立即開展對此次災情所造成的一系列損失的核算,對湖州知府姚啓年提前所墊付的賑災銀款,該報銷的報銷,該補償的補償。
這部分工作其實並不複雜,賑災物資有賬目可查,只需仔細覈對實際落到百姓手中的物資總數即可。
要麼多派些人手,要麼就多拖一段時間,總歸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但另一件事就比較麻煩了,關於簫秦等人所立軍令狀一事。
事實證明,簫秦此子確實有能耐,既然治災一事基本可以宣告勝利,那麼該褒獎的還是要褒獎。
只是該如何褒獎就了頭疼的難題,直接擺在了秦放面前。
原本他是想直接交給禮部,讓禮部拿出對應方案即可。
但想想連他都覺得爲難之事,交到禮部那些老東西手裏,不急死幾個人只怕難以善了。
“錢公公,此事之後我當如何迴應簫秦,還請賜教。”
錢有坤態度恭敬:“回稟太子,如此重大之事,老奴可不敢妄言,一切全憑太子做主。”
秦放臉色一沉。
這個錢有坤,不該說時他比誰說的都多,需要他出謀劃策時,立馬開始裝糊塗。
擺明了是和自己過不去。
可偏偏又動不得他分毫。
不單單是因爲錢有坤是皇帝的心腹,更主要的是錢有坤乃是公認的旂龍國第一高手。
即便和其他王朝那些頂尖高手相比,也查不到哪裏去。
只要他在,三十里皇宮固若金湯,無比的安全。
對內可保皇室無恙。
對外則是旂龍國個人最高戰力的排面。
他國雖也有和錢有坤齊名的高手,然此類高手玩玩淡薄名利,一心修行追求更高境界。
因此真正能像錢有坤一般完全效力於皇室之人,可謂是鳳毛麟角。
這也正是旂龍皇室的優勢所在。
打個最簡單的例子,偶爾五大王朝的國主,會同坐一堂,談笑風生間各自指點天下江山時。
他們身後所杵立之人,便是該國主的底氣所在。
一品巔峯大宗師的錢有坤往後面一杵,旂秦帝說話都敢最大聲。
其他國主在瞅瞅自家護衛,唉,算了算了,還是再忍忍。
因此秦放雖然十分不爽錢有坤,卻從來不敢對他大聲說話,更別說責罰了。
況且錢有坤這人老奸巨猾,做人做事滴水不漏,即使有心找他麻煩,也是很難抓到真正把柄。
想到這裏,秦放再次擡起頭時,早已恢復了往常平靜的神態。
“簫秦立下如此大功,朝廷若沒有嘉獎,實在難慰人心。”
“只是他乃流放之犯,戴罪之身,若是嘉獎過度,也會引起衆臣不滿。”
“本宮思來想去,還是按照原定的好,免除簫秦和黃亢等人的流放之苦,同時貶爲庶民,錢公公你覺得如何?”
“太子英明。”
“那就果真如此了?”秦放還在試探。
“老奴以爲,此等重大之事,殿下最好還是和諸位重臣和議一番爲好。”
秦放內心暗喜,你錢有坤不是能裝麼,到底還是逼你開了口。
不怕你不開口,你錢有坤能爲皇帝所用,爲何不能成爲本宮之人?
“也罷,來人!”太子手一揮:“去請宰輔大人來東宮一趟。”
一宦官立即迴應:“回太子殿下,張大人一早就在宮外候着,問其何故只是不說。”
秦放聽聞不禁皺眉,下意識的回身看向錢有坤。
錢有坤錶現的也很詫異:“老奴也不知何故啊。”
不知何故?!
秦放暗暗攥起了拳頭。
前腳提議要和重臣和議此事,然後張得玉早就在東宮之外候着。
有這麼巧得事情麼。
你們一個皇帝的心腹,一個百官之首,只怕早就商量好了,眼裏哪裏還有本宮!
本來以爲逼的錢有坤不得不開口。
誰知,錢有坤早就在前面等着他了。
“宣!”
秦放只能儘可能的讓自己保持平靜,裝作並不在意的樣子。
事實上,太子秦放想的未免太多。
錢有坤並沒有和張得玉私下妄議過,就如何安置簫秦一事。
張得玉之所以一早便來到了東宮門外候着,純粹是張得玉個人的意思,和錢有坤無關。
作爲宰輔,朝廷每日收到來自各地的奏報,他只會比太子更先知曉。
尤其是湖州方面的八百里加急信件,上面寫的什麼,奏報從他手上又轉到太子案上,什麼時間到,太子什麼時間能閱覽到。
這些張得玉統統一清二楚。
所以他早就在門外候着了,就等着太子召見,好第一時間闡述自己的觀點。
同時也在變相的提醒這位所謂的監國太子,姜終究還是老的辣。
等秦放見到張得玉時,臉上盡是期待之情,並親自走下臺階,去攙了張得玉一把,表現的極爲恭敬。
張得玉也是感恩戴德。
一主一臣,相視一笑,彼此心知肚明。
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
太子簡單說明是由後,直接見奏報遞給了張得玉。
張得玉讀的很仔細,但其實他早就看過不下五遍,更是閉着眼都能背出上面內容。
但,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
這是做臣子應有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