旂龍國最近的瓜很大啊。
不僅朝堂間,坊間民間全都在談論,關於昭妁公主逃婚一事。
羣臣議論的是,自己的家眷最近有沒有和公主產生過聯繫,此事最終要牽連多少人。
以及公主外逃的真相是什麼,背後是否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而羣衆就沒這麼多心思了,他們關心的是,公主從皇宮出走後,如今在何處。
自己萬一撞見公主,是迎回家呢,還是趕緊報官。
報官後算不算立大功,能獎多少銀子。
諸如此類。
消息散播的極快,短短數日,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荒僻山村也都傳來了風聲。
黑龍譚這個名字初聽就令人印象深刻。
壓根不需本地人解釋,外人聽名字就能明白,這個村子裏必然有一口深潭,然後傳說此潭中曾經住過一條黑龍。
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
黑龍潭沒有深潭,更沒有傳說中的黑龍。
至於村子爲什麼叫黑龍潭,村裏最年長的老太公,也是說不清楚。
只含糊不清的說,村子一直都叫這個名兒,至於爲什麼他也不知道,興許祖上以前真見過黑龍。
黑不黑龍的其實一點也不重要。
因爲就在上個月,黑龍潭的十幾戶村民,就爲改村名一事,由村長召集,大家坐在了一起共同商量。
說是商量,其實根本就不叫商量。
因爲山溝溝裏出了一位狀元郎,這可不單單是蕭家祖上冒青煙的事,更是黑龍潭每個村民的榮耀。
說明了啥,說明別看咱這山溝荒涼,可風水好,風水不好能出的了狀元?
於是大夥兒一合計,黑龍潭村便正式改名爲狀元村。
改了村名後的狀元村,好事一樁接一樁。
首先就是出狀元的那家,日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縣太爺一趟一趟,沒事就往蕭家跑,跑的那個勤,不知道的人還當蕭家寡婦在偷人。
四十多歲的縣太爺李慶羅,綽號李騾子,更是幾次當衆,非要跪拜蕭陳氏,要認她做乾孃。
又是磕頭又是抓着不放,一聲聲親孃叫的人頭皮發麻。
蕭陳氏是個本本分分的莊稼人,看着顯老,實際上也才四十出頭,估摸還沒縣太爺年歲大。
哪裏受得了這場面,奈何李騾子舔着臉不要,認準了只要蕭陳氏不認下他這個乾兒子,他就得月月來,日日來。
當然每次來,都搞得興師動衆的,有什麼好東西使勁朝蕭家搬。
連續數日蕭家小院都快堆不下了,糧油鹽都是其次,花花綠綠的綾羅錦緞,各種名貴的桌椅茶具。
就連原本破敗不堪的小院,都給翻新了好幾次。
然後蕭家除了新晉狀元郎簫秦外,下面還有三個弟弟三個妹妹。
如今也全都有了着落。
該唸書的被縣太爺親自迎到府上,給找最好的先生。
比對他親身兒女都要好不知多少倍。
到年紀的,也別在地裏刨食兒了。
你不要面子,我堂堂縣太爺還要臉面,怎麼能讓自己的親弟弟,親妹妹受這份罪。
啥也不用幹,想待家就待家裏,不想的話,咱縣太爺的府邸大門隨時爲你們開着。
缺錢那是不可能的。
要啥有啥,跟親哥客氣個啥。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光蕭家日子好過了,整個狀元村十幾戶貧困戶的日子,也都跟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縣太爺親自撥款,找了幾百個苦工,大山裏給狀元村又是修路,又是搭橋。
還在村口立了一塊十幾米高的大白石,親自草書狀元村三個打字。
十幾戶貧困戶的喫喝,縣裏全保了。
然後府衙上忽然出現了很多空缺,招聘告示都直接貼到人家門上,就剩沒八擡大轎了。
今天和往常一樣,早早的縣太爺便帶着一羣人,大包小包的來到了蕭家。
至於縣裏那些擊鼓鳴冤的,統統交給師爺去打理。
師爺也不含糊,讓李騾子辦正事要緊。
“娘啊,兒又來看您了,您今兒身子可自在啊?”
“老爺大人,您這樣讓老婦人好生爲難……”蕭陳氏目光躲閃,她現在每天睜開眼最怕見到的就是李騾子。
就連做夢都是李騾子裂開的那口大黃牙。
“娘,說了多少遍了,咱在家裏沒有什麼老爺,您纔是這個家最大的,哦對了,忘了正事,娘,您等着啊。”
李騾子說着,鄭重其事的後退幾步,接着跪在了蕭陳氏面前,咚咚咚就連磕了三個響頭。
“兒子蕭慶羅給娘請安了。”
“啥蕭慶羅?”蕭陳氏驚呆了。
蕭家四姑娘說:“娘,你不知道吧,咱哥把姓都改了,就昨兒改的。”
“造孽啊,造孽……”蕭陳氏一聽,都哭了。
“娘是不高興了?那兒子再給娘磕頭,直到把娘磕高興了爲止。”
李騾子一點沒含糊,接着又是咚咚咚,咚咚咚,直磕的蕭陳氏心肛亂顫。
“好了好了,不要再磕了,讓你別磕了啊!”
“嘿嘿。”李騾子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搬着凳子坐到蕭陳氏跟前,也不管願不願意,就把人的手緊握着。
“娘啊,咱兄弟啥時候回來啊,當哥的可想死他了。”
“你都沒見過我大哥。”四姑娘撇了撇嘴:“哪兒來的想啊,做夢想啊?”
“四丫頭你這嘴,按歲數以後我纔是你大哥,跟大哥說話客氣點。”
“那啥,誰說咱沒見過二弟,當年鄉試,那可是大哥親自照顧的二弟,鄉試頭名也是大哥親自認可的。”
“大哥早就覺得咱二弟絕非凡物,必能一飛沖天,爲咱蕭家光宗耀祖,看看,現在不都成真了?”
“那個。”蕭陳氏忍不住:“老爺大人,我也想問問咱家秦子,這都趕京多少日子了。”
“只直到他中了個什麼狀元,可爲啥到現在也不回家呀。”
“娘,連你也不知道?”李騾子疑惑的搖了搖頭:“我這邊也沒收到上面的返鄉告示,還以爲朝廷會直接通知家裏。”
“沒有啊。”蕭陳氏搖頭:“這都多少日子了,老爺大人,我兒簫秦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