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月色下,北風呼呼的吹着。
遠處的一頂頂帳篷就像無數的小蘑菇,在月華下,披上了一層銀紗。
晚風輕拂着張蔓兒的臉頰,她的眸子看着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的安靜,跟夜色融成一體,若不仔細看的話,根本沒發現這帳篷外還坐着一個人。
“師父,你還沒睡?”伴隨着輕緩的腳步聲,孫君浩欣長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白色月光勾勒出他的輪廓,越發顯得男子俊華好看。
夜深了,整個營區都陷入了沉睡,兩人的說話聲顯得格外響亮。
“我在等你。”張蔓兒裹緊披風,眼神瞥了幾下身旁的稻草堆,示意他坐過來聊幾句。
孫君浩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已經猜到了她的問題。
今晚上他被小王爺使喚得團團轉,只要不眼瞎的人都看出了名堂,更何況是關心他的師父。
他鄒巴巴着一張臉,老實交代道:“師父,是想問我怎麼跟小王爺認識的吧?事情是這樣的……”
孫君浩就將今日如何從柺子手裏將她救出,又在去軍營的路上將她放下,各走各的。
誰知她也是去軍營,並且身份不凡。
張蔓兒恍然大悟,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小插曲,怪不得這兩人一見面,就跟點燃的炮仗一般,誰也不讓誰。
那小王爺一看就很任性,是個被寵壞的皇孫貴族,孫君浩丟她在半路,怕是要引她記恨了。
對這些人來說,你救了她的命,是你的福氣。
你半路丟下她,就是你的劫難了。
“你自己當心點,這身份有別,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張蔓兒微勾起嘴角,語氣蘊含着關心。
她的身份暴露了,以後也不知能否保護好他。
若孫君浩跟小王爺的關係搞僵,對他實屬不利。
在皇孫貴族跟前,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唯有妥協,聽從。
“師父,我知道了。”孫君浩見她神色凝重,再回想自己在小王爺面前大呼小叫的。
以她那計較的性子,哪天惹出禍端來也說不定。
還是像師父說的,在軍營裏謹言慎行,跟這些貴族們保持距離,就怕哪一天禍從天降。
“行了,早點休息吧。”張蔓兒緩緩起身,理了理披風,掀開門帳進去,孫君浩隨後跟上。
一夜好夢,次日早晨,細碎的陽光,稀稀疏疏的灑進營帳裏。
時辰尚早,但耳邊已經聽到雄赳赳氣昂昂的聲音,所有的士兵都在集合,喊着口號。
那震耳欲聾的聲音,如響雷一記記重重劈來,讓人根本無法再睡個回籠覺。
很快,帳篷裏就進了人,孫君浩跟杜劍,還有蘆葦匆匆而來道。
“師父,趕緊起來,左軍醫叫集合了。”
“什麼集合,聽起來怪讓人緊張的。”張蔓兒說着,人卻麻利的穿上外衫。
每天晚上她都是合衣躺下的,這會起來只需穿件鴨絨背心,再套件外衫即可。
“師父,要打仗了,蠻夷小國已朝這邊進攻了。大盛國在兩軍交界的區域埋下了不少陷阱,通過層層阻礙,蠻夷攻打進來,最快明早會被攻破。”孫君浩火急火燎的講述着剛聽到的軍情。
“這麼快。”張蔓兒咋舌。
這幾天老聽士兵們把打仗掛在嘴邊,大盛準備的很充分,糧草,藥材均已準備妥當,就等着敵人進攻,這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倒是好奇,那個生性狡猾,野心巨大,一心想要一統天下的蠻夷王,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一次,兩國的皇帝都會御駕親征,看來戰火連天,血戰沙場是少不了了。
一個多月的精心準備,成敗在此一舉。贏了可以守住大盛,輸了就要淪爲階下囚。
“師父,先別問這麼多了,趕緊跟我走吧。”孫君浩打斷她的沉思,拉着她快速去了軍醫的營帳裏。
營帳裏來了好多軍醫,師徒兩人姍姍來遲。
左軍醫一如既往的打扮,灰色衣衫,頭戴同色系方巾,一張被歲月侵襲的褶子臉,這會緊繃着。
看到師徒兩人,皺着眉頭,聲音嚴肅道:“來的那麼晚,就等你們了。”
要打仗了,這些人還有閒心睡懶覺,心到底有多大?
“左軍醫早。”師父兩人默契的異口同聲道,對於他那緊繃的一張臉,佯裝沒看到。
在這軍中,左軍醫德高望重,年紀四十多,但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上位者的氣勢。
其他軍醫看了師徒兩人一眼,也並未指責什麼。
明天就要打仗了,陰陽相隔還不一定,刻薄的話都不用說了,大家珍惜這最後的相處時光吧。
“噓,趕緊站好,左軍醫要訓話了。”一旁的小六扯了扯孫君浩,示意他別東張西望了,沒看到左軍醫的臉色黑的可以滴水了嗎?
待周圍安靜下來,幾名軍醫都筆直的站立,這跟白楊一般的站姿,不比那些當士兵的差。
左軍醫揹着手,在營帳裏來回踱步:“想必你們都聽到消息了,蠻夷軍已往這邊進攻了,算算時間明早會攻進來。明個一天我們軍醫都守在各個區域的營帳裏,準備救治傷員。在戰場上,時間就是生命,大家一定要手腳利索,爭取多救治一些人。”
左軍醫激慷昂揚的說着,到時場面會混亂,還請大家一定要穩定住心神,救治傷員。
偌大的營帳裏,所有的軍醫都認真聆聽着,每個人的神情都帶着不同程度的嚴肅。
此刻的訓練場上,亦是如此。
黑壓壓的人羣,一眼望不到盡頭。
五萬大軍聚集在一起,浩浩蕩蕩,光是那人數就有氣吞山河的架勢。
前排是一羣將領們,站在中間訓話的正是身穿金色鎧甲,頭戴盔帽的皇帝。
經過這幾天跟將領們的商議,皇帝心中已有一個完整的對策。
將甕中捉鱉這個計策發揮的淋漓盡致,根據平地的優勢,挖了不少陷阱,又派出一千多名弓箭手在半山腰處埋伏。
剩下的人分成十來個小隊,由各自的將領們帶着從四面八方圍剿。
剩下的三萬多兵馬,由皇帝親自帶領,衝鋒陷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