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去辦公室其實也只是在走廊“批評”。
“老師，對不起我們上課不該傳紙條，不該走神，不該不聽講，我們會想兩千字的檢討彌補。”餘氏二兄弟齊聲說道。
話說得好聽，某人已經在心裏把另一個某人罵了不下八百遍了，如果不是餘青恢拉着，他就要打上去了。
這人怎麼越看越討揍呢？
另一個某人當然一眼識破某人的小心思，道：“嗯……寫三千字吧。”
他怎麼還不死。
餘喃那邊是氣場全開，雄性荷爾蒙向對方展開攻勢。蘇時錦自帶“保護罩”，沒用。氣氛說不出的古怪，把可憐的餘二小可憐傷到了。
“老師，沒事的話我們就先回教室了。”他在心裏爲自己賀喜：還好我聰明。
這種好戲沒有學生扒窗看，那簡直不正常。爲什麼高一十班的人不正常呢？
因爲某姓蘇的不當人，攝像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轉，當然不只是高一十班的有整個高中部和初中部都有，高三除外。本來吧也沒啥的，但蘇某現在正盯着手機屏幕教室裏的那一幕。
過了本分鐘吧他才點了點頭示意他門回去。
“耳聾就不要當老師了吧~”語氣柔情似水。
通常這種語氣出現原因分兩種：一，新婚夫妻搞曖昧。二，嘲諷。餘喃屬於第二者。
奈何蘇時錦是王者，反應都不帶有的：“三千字檢討還在等你，老師提醒你一句，荷爾蒙太弱了，收着點吧~”
蘇時錦沒死成，名字要倒着寫了。
餘喃插着包回班了，一會白一會青在蘇時錦臉上詮釋了什麼叫作，該遭。
他趴在桌上，在想些不知道什麼事的事，偶爾表情很猙獰，偶爾很開心，偶爾很難過，最難過的時候好像還使勁憋出來了兩滴眼淚，你問他怎麼了，他就會說他做夢了。
課間的十分鐘，五分鐘都在睡覺和做夢，還是那個夢一模一樣一點都沒變。
他弟也摸不着腦袋。
“哥，上課了快別睡了。”
少年再次從夢裏醒來，這次不是煩躁了。眼尾處夾了點紅，喉結微微的突出。
“你是叫餘喃吧，同學你怎麼了？”剛剛那位開口的女生湊過來問。
“沒事，你是？”餘喃臉盲，這個bug，這麼多年也只有餘青恢知道。
那位女生說：“嗷…嗷，我叫林晶晶。森林的林，亮晶晶的晶。”少女的臉和脖子都紅透了，修長的指甲摳着肉，女孩的五官都非常精緻，算是一個美人胚子。
上課鈴拉響，他輕閉了眼睛，告訴女孩上課了。
女孩也乖乖地走開了。
這節是語文課，餘喃倒是在這節課好好聽了，可能上節課是仇人的課吧。
不知道爲什麼，林晶晶頻頻回頭看她，回頭就回頭吧，怎麼還帶臉紅的呢。餘喃正納悶呢，粉筆正面砸向了他的臉：“你給我滾起來！”
沒看黃曆。
“這位同學你那麼厲害，來把沁園春·長沙背了。”他是被氣到了，前面女孩回頭也就算了吧，偏偏被看的那個也在……算走神吧。
老師都讓背了，總不能抗議吧
獨立寒秋，
湘江北去，
橘子洲頭。（不是全文）
…………
“行吧，你坐下。”本來是想好好罰罰小崽子，結果小崽子沒中招。
他挺着的背線條剛柔，薄紗根本遮蓋不住少年獨有的意氣。不知不覺中他又開始發神，手裏握着筆，只是沒動。
如果說上次的“殷倩”是美的，那這次的“殷倩”就是瘋的，凌亂的頭髮在空中亂飛，咆哮聲，哭泣聲，笑聲混雜成一片，“殷倩”開始東倒西歪，如同紙片人站不住腳。她開口說話了，意外的是這次居然能聽到“你在哪啊？在哪啊？”她幾近瘋狂的咆哮不是這個年紀的姑娘會發出來的。
那個“你”，應該是上次的男人。
少女開始撕扯自己的衣襬，白齒死死咬住嘴脣，她不吼了，開始放聲大哭，撕完衣服，拽頭髮，青絲被少女的手根根拔起，然後拋掉。再撿起來，再拋掉，用腳踩。最後就是大笑，聲音很難聽。這一刻跟現在的外婆簡直一模一樣，瘋了！
少女的臉在笑聲中變老，皺紋佈滿，影像消散了。
這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沒前兩次反應那樣激烈了。
看了眼黑板就開始埋頭寫作業了。
…………
終於熬到了飯點，學生們跟發了瘋似的往食堂衝。
“哥，我佩服你。”
“不要崇拜你哥。”
正得意時，餘光裏的林晶晶差點兒沒把他嚇進棺材。
他發現這女孩又開始泛紅了，這次不是臉和脖子了，是手
餘喃問：“同學，你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林晶晶答：“我能和你們一起……喫飯嗎？”
一個女孩提出要和兩個男孩喫飯其實是很尷尬的，可別人都不知道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來的，要是拒絕了該有多傷心啊。
他猶豫了一小會：“好。”
女孩手指上的紅才消散了，她看着自己的碗，八字劉海有點長了，已經蓋住了她的眼睛了：“謝謝你們願意和我一起喫飯。”
有時候哪怕是一點小小的滿足都會讓一個心軟的人感動得流涕。
餘喃說：“不謝。”
…………
教師們都趁學生喫飯的功夫，溜回宿舍，蘇時錦也不例外。
“我說蘇老頭，要不要這樣啊，有點人情味好嘛？”另一位年輕的教師搭在他肩上。
“喫飯就喫飯。”這個人一本正經慣了，總是冷冰冰的。
在十四中教師宿舍可以算是高等地區了，一人一間屋夠你折騰，獨立廚房和衛生間是多少學生的夢。直接讓兩位年輕男教師隔這兒涮火鍋，說是火鍋也不對畢竟兩邊都是清湯，並且還有很多的紅棗枸杞，養生必備。
“蘇！時！錦！我是一個南方人你知道嗎？還是特能喫辣的南方人。”來自南方人對清湯鍋的抗議。
“抗議無效，不喫滾蛋”來自一個不能喫辣的南方人的自護。
南方人和南方人的戰爭開啓了。
“你一會有課嗎？”容齊道。
蘇時錦：“沒課。”
現在又開始了你問一句我就只答一句的小遊戲。
…………
一天的時間總是很快的，“最後一節晚自習拉。”
有人高興就有人愁：麻花，今天的晚自習爲啥是他的，沒事早上早解脫嘛，可是後面的四天都還有他的課。
晚自習的蘇某人像是中了五百萬彩票一樣，居然不上課拿來做自我介紹。
“第三列第三排的上來。”
餘喃跟個沒事人一樣上去，心裏已經開始翻江倒海了。
“大家好我叫餘喃，餘喃的餘，餘喃的喃。”不知道的以爲他叫雲南。
蘇時錦：“再說點愛好吧。”
餘喃：“嗯，睡覺算嗎？”
算，肯定得給你算上。
“你覺得是，就是”
幾個學生不知道剛剛在商量什麼，開始起鬨“蘇老師，蘇老師！你可以和我們介紹你自己嗎？你結婚了嗎？有喜歡的人嗎？”
某蘇：“可以，沒有，”
幹得漂亮。
“草辦蘇，時間的時，錦緞的錦，沒結婚，暫時沒喜歡的人，南方人。”
這多說一個字會費多少口水呢？
起鬨的場合必然少不了看戲的：“那老師你打算什麼時候找對象啊？擇偶標準是什麼呢？找了的話什麼時候結婚啊？”好好的學生介紹，活生生的變成了老師採訪。
單身狗：“不打算找，也不想結。擇偶標準的話，沒什麼一定要的要求，緣分來了再說吧。”俗話說得好，緣分來了是屎也配。
底下一片誒聲嘆氣“美男子要孤獨終老了。”
“不要傷心姐妹，咋班不是還有兩個帥哥嗎。”
起鬨聲越來越大，隔壁班估計也能聽到，蘇時錦給了個禁聲手勢。
“老師，我們想問餘喃和餘青恢問題。”一女生舉手道。
他也不願多管這些孩子之間的傾慕之心，但要是有些問題別人根本不想問題，並且讓別人不舒服了就不太好了。
他看了眼餘氏二兄弟問：“你們願意嗎？”
餘喃被這一問搞懵了，他是不喜歡有人問自己這樣的問題，更何況這麼多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弟弟願不願意，打算搖頭的時候，下課鈴就響了。到點回家誰還管你喜歡不喜歡，蘇時錦一宣佈下課，人流就衝了出去。
教室裏除了蘇時錦和自己就只剩了餘青恢、林晶晶了。
餘喃瞟了一眼蘇時錦，他在收拾資料。
“那個餘喃同學，你喜歡怎麼樣的女孩子啊？”
她什麼時候過來的啊？剛剛脫離危險現在又沒了。
女孩好像感覺到了他的爲難：“哈哈…我剛剛就是好奇，抱歉哈，我這人有點不討人喜，不用說的。”
其實說出來好像也沒什麼吧……他長呼了一口氣：“沒喜歡的碰見再說吧。”的確碰見再說吧，現在真的沒有喜歡的，看誰都一樣。
回家的那條路格外的暗，燈也一閃一閃的，像漏氣的氣球。人羣硬是把兩個少年衝散了，看來下次真的得拉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