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了我的嘴……麼？
顧阿蠻冷笑一聲，她不去理會拍案而起的顧威，反倒看向顧大人，“父親，大哥這麼兇，是不是不希望我回來喫飯啊？”
她放下了筷子，“一人都不歡迎我，那我還是離開好了。”
顧威傲慢依舊，“趕緊滾！目無尊長的東西，不過是嫁了個人，還沒過門呢，就在這裏耀武揚威給誰看！”
“啪！”
顧威難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臉，一直都在靜默喫飯，彷彿無視這場鬧劇的顧大人，竟然給了他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啊！”
周氏最先驚叫出聲，她站起來慌忙去看被打懵了的顧威，“老爺你這是幹什麼！你怎麼能打威兒！”
就連顧明鸞也受驚不小，“父親，哥哥做錯了什麼，不過就是問了一下這樁婚事，您就是再怎麼偏向着顧阿蠻，也不該打哥哥。”
她怒視着顧阿蠻，“還不趕緊跟哥哥道歉！”
顧阿蠻嘴角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她依舊是看着顧大人，“五妹妹說我錯了，父親您也覺得我做錯了嗎？還是說，您對聖上賜下的這樁婚事不滿，敢於質疑這賜婚的真實性？”
顧阿蠻嘴角的笑有多甜，就說出的話就有多險惡。
顧大人官場多年，他敢承認嗎？敢搭腔嗎？
哪怕是他一個點頭，這大不敬的名頭也能把他變得一無所有。
手裏的飯碗往桌上狠狠一放，目光冷冷的看着對面的顧阿蠻，“喫飯！”
不管顧威有多不甘，也不管周氏有多心疼，更不管顧明鸞有多恨，顧大人在顧家那就是一家之主，他說喫飯，那所有的人就得都坐下來端起碗。
這羣人裏不包括顧阿蠻。
從始至終，顧阿蠻的視線都沒有從顧大人臉上挪開過，“父親。”
她意味不明的喊了聲。
顧大人才剛放進嘴裏的米飯，突然就有些食不下咽，“說。”
“是這樣的，我今天之所以過來就是想問問父親，不知我這嫁妝，您打算如何籌備？”
這一句話可是又按了暫停鍵。
什麼意思？
幾個意思？
這是回來要錢！
誰不知道周氏把錢看的跟眼珠子一樣，更何況是給他最不喜歡的女兒準備嫁妝。
想當初她可是想把顧阿蠻嫁給命硬的鰥夫，別說是嫁妝，就是連副頭面都沒打算陪送。
可誰能想到。
這命硬的竟然要嫁給柳淵了。
柳淵是誰。
那可是連着當今皇子，都要小心侍奉，言聽計從的人。
整桌席面上除了顧阿蠻的聲音，靜的連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周氏狠的咬牙，面上卻強裝鎮定，“這件事你不用管，我會跟你父親好好商議的。”
客套話誰不會說。
顧阿蠻纔不相信。
她不管周氏，只對着顧大人賣慘，“父親也知道的，我這人打小連月錢都沒有幾個，如今得了這婚事，心裏是又惶恐又不安，生怕，阿淵不知從誰那裏啊，聽說我在家裏不受寵而嫌棄我。”
她嘆了口氣，“我確實配不上他。”
周氏動了動嘴，嘟囔了句，“你倒是看的清。”
“看不清又能如何哪。”顧阿蠻哀怨道，“父親的官位升降，我也管不了，配不上就配不上吧。”言下之意，我之所以配不上他，還不是因爲你官太小。
顧大人味同嚼蠟，喫不下去了，“聽你的意思是，你準備要增加陪嫁？”
“父親怎麼能這麼說，我只是不想外人說咱們顧府嫁女兒太寒酸。”
這就是準備要一份大陪嫁了。
顧大人雖然沒有說話，可他也明白，如果顧阿蠻真要嫁給柳淵，這嫁妝太寒酸肯定是不行的。
他點了點頭，正要開口應下，就聽周氏一口拒絕。
“不行！”
周氏脫口而出，等發覺顧大人面露不虞的看着她時，她又有硬着頭皮開口，“這事不行！”
她對着顧大人道，“老爺，您別忘了，您不止顧阿蠻一個孩子，明鸞跟她同歲，以後更是要嫁給皇子的，這嫁妝不能少，更可況還有威兒，這可是還沒娶妻呢。”
顧阿蠻挑了挑眉，撇了一眼連提都沒有提到的顧柔和顧珍，果然見到兩人眼底驚慌。
這周氏總不是打算讓她們兩手空空的出門子吧。
想到家裏孩子多，顧大人確實有了顧慮。
顧阿蠻纔不管，“妹妹要嫁給皇子？定親了嗎？定的那個？聖上知道嗎？”
她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妹妹命真好，還沒有定下親事就有人操心日後的嫁妝，不像我，只能寒酸嫁給大魏少師。”
顧阿蠻嘆息一聲，“我可能是整個上京最寒酸的新嫁娘了，哎……賜婚又有什麼用哪……”
顧明鸞越聽臉色越難看，“顧阿蠻你不要太過分！”
顧阿蠻一臉無辜，“我說錯那句話了嗎？”
就是沒有一句說錯，才讓人來的更氣憤。
“我不吃了！”
顧明鸞甩袖就走，卻聽桌上一聲冷哼，“沒規矩！”
聲音不大，卻振聾發聵。
一直沒不作聲的顧老夫人，終於停下了一直撥弄念珠的手指，耷拉着的眼皮慢慢睜開，露出了那雙渾濁，但威嚴依舊的眼。
“你就是這樣教導小輩的？”
顧老夫人不跟小輩計較，只看向自家兒子，“不過就是一些嫁妝，尋常人家怎樣分配，咱們顧家就怎麼分配，很難嗎！”
顧大人連忙低頭聲稱不敢。
顧老夫人又看向周氏，“當初你嫁來我們府上，那嫁妝我依稀還有印象，既然你名下子女多，那就平均分成四份，顧威，阿蠻，明鸞各佔一份，剩下的那一份，就留給柔丫頭，珍丫頭。”
周氏動了動嘴，她的嫁妝是準備全留給顧明鸞的，竟然就在三言兩語間分了出去，尤其是那兩個庶出，哪來的資格分自己的嫁妝！
她正要說話，卻見顧老夫人橫來一眼，驚的周氏立馬不敢做聲。
然後顧老夫人看向了顧大人，“如果他們嫁的只是尋常人家，那麼如此一來確實夠了，可若嫁的是天潢貴胄，那這份嫁妝就太過薄弱了些。”
顧大人應聲，“兒子知道，會小心準備。”
顧老夫人點點頭，“她們嫁的好，對你日後也有裨益，這事你思量着自己來。”
顧老夫人站起來，嬤嬤本來都要攙扶着她出去，她卻突然回身，“阿蠻，你過來。”
顧阿蠻起身跟上，緊接着就被驚呆了，成摞的地契銀票堆放在她面前，都不用去仔細翻，就知道這些東西又多值錢。
“顧家這麼有錢的嗎？”
爲什麼周氏日日哭窮？
爲什麼顧大人需要周氏去孃家拿銀兩來給他在官場打點？
……
爲什麼她只是個後宅雞蛋都喫不上的小可憐？
不知道爲什麼。
當顧阿蠻隔着這潑天富貴看着她面前的嫡親祖母時，一種詭異的念頭從心頭升起。
她覺得。
面前這堆東西可能並不屬於顧家。
而祖母也只是一個保管者……
－－－－－－題外話－－－－－－
顧阿蠻：呵呵，原來我是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