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風車在手上撥來碰去，忽然顧阿蠻腰肢被人擁住，再擡頭時就在柳淵的懷裏。
“認真些。”
他對懷裏的人這樣說，眼神卻掃了眼差點撞上顧阿蠻的孩童。
跑鬧的孩童那見過這陣仗，被這眼神一嚇，直接哇哇哭了。
眼看孩童的母親追上來，顧阿蠻連忙扯着柳淵離開。
待離開十多米後，顧阿蠻才送了口氣，這才發現柳淵竟然還保持着之前護住他的姿勢，將她與街上來往的行人隔開。
顧阿蠻心裏突然升起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街上行人摩肩擦踵，多是女子三五成羣，又或者幾家公子呼朋喚友，而這最多的卻是男女成雙入對。
今日並不是什麼節日，只是臨近年關，這及笄的姑娘，慕艾少年在今日可不拘禮數，上街相邀，說到底是彼此一場心照不宣的相看。
是以今天算是一個適合未婚男女出來遊玩的日子。
這裏面當然不包括顧阿蠻。
畢竟她剛剛定了親。
這其中也不應該有柳淵。
但他出現了，還被姬雪薇昭國公主意外碰上，當然這“意外”兩個字的水分多大，也就只有姬雪薇知道。
她忍不住擡頭望向柳淵，這人究竟知不知道今天日子特殊。
定了親還到處亂撩。
簡直不守男德！
察覺顧阿蠻情緒異常，柳淵垂眸，四目相對裏柳淵目光疑惑，“怎麼？”
顧阿蠻搖頭。
她可不敢吭聲。
她往後面看了看，“帝姬跟昭國公主已經離開了，我們……”戲還演不？
柳淵眼底閃過笑意。
他袍袖下的手微微摩挲，那與羊脂扳指截然不同的馨香柔軟，讓人忍不住摩挲回味。
“你覺得哪？”
顧阿蠻眨巴眨巴眼。
少師大人，這樣的情況，卑微如她，不敢有意見啊。
她乖乖的跟着柳淵，平時在黑獄時常如此，可是換到人前，她卻覺得有些彆扭。
就跟偷穿了大人不合腳的鞋子，渾身都不得勁。
“累了？”
柳淵往前一看，就欲尋個茶樓入座休息。
顧阿蠻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但實在忍不住。
她往周圍看看，見沒有什麼可疑人員，逐拉着柳淵的衣袖，示意他低下頭。
人世間滾滾紅塵軟丈，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如一叢筆墨翠竹，筆墨不得着染三分顏色的面容駐足側臉，爲懷中嬌小身影微微垂首，彷彿傾聽，又好似索吻。
顧阿蠻可沒想到，她讓他低頭，那人就真低下來了，而且還離她那麼近。
心不爭氣的狠跳了一下。
顧阿蠻抿了抿脣，將視線儘可能的從那淡色的脣上挪開，只將眼皮垂的只能在角落裏瞥見那一線微微起伏的喉結。
就這。
心肝都蹦跳的不像話了。
“你、你怎麼離我這麼近。”
這嘀咕似的埋怨，聽的柳淵眸光暗了暗，“周圍太吵，我怕聽不見。”
他聲音帶着一慣的清冷，又像多了些別的什麼東西。
他這麼一說，顧阿蠻就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明明平時自己也不算什麼笨嘴拙舌之輩，可這會兒卻心慌的厲害。
她心虛的往周圍又看了一遍，小聲道，“這會，周圍沒有什麼人盯着吧？”
“沒有。”
顧阿蠻覺得自己機會來了。
“有件事我想問你。”
她想了想。
“前幾日的賜婚，等同得罪瞭如夫人六皇子，我聽柳宣芝說過，你是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如夫人之事的，我不明白，你爲何要這麼做？”
柳淵慢慢的轉着扳指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顧阿蠻心裏打鼓，面上卻不顯。
“柳淵，我要聽實話。”
有一會，柳淵開口，“很介意我的求娶？”
顧阿蠻瞪圓了眼睛。
她問的是這個問題。
“我當然知道你不可能是單純的求娶，我也並不是計較你我訂親這事。畢竟我這親事總是要定下來的，跟誰意義並不大。”
“可是……”
她在意的，是他們兩人這場合作的主要目的是爲了什麼。
判斷出柳淵是不是依舊在六皇子的陣營裏，這對她很重要。
可是眼前的男人，卻不開心了。
明明還是那張臉，明明還是那樣俊美的天怒人怨，柳淵甚至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可是顧阿蠻就是頓然覺得身旁這人身上氣息驟然一變，然後，就像撥弄來撥弄去的貓兒，突然不開心了。
跟誰定親都意義不大？
柳淵眸眼一眯，本就近的距離，更近了三分。
那雙狹長鳳眸帶起莫名的壓迫感，緊盯着顧阿蠻。
顧阿蠻大氣都不敢出，她人還靠在柳淵懷裏，脖子卻不由得往外伸出了些，兩隻小手無用功的抵在他的胸膛。
心跟兔子似的要跳出來了，小嘴卻倔強，“我要聽實話。”
“真想聽？”
顧阿蠻點頭。
“實話就是……”
他頓了頓。
“柳淵欲與顧氏四女顧阿蠻結百年之好。”
顧阿蠻“……”
就挺敷衍的。
這話跟他那日殿上求親，對魏帝說的話一模一樣，敷衍也認真一點啊。
感情她問這半天，白問了。
可是當顧阿蠻看到柳淵那雙頗有威勢的鳳眸，她又好似被那視線燙到了。
柳淵不愧是柳淵，這小眼神認真的，跟真事似的。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問了。”
她皺了皺眉，不開心的撅了撅嘴。
紅豔豔的脣，波光粼粼的透着飽滿的薔薇色，如今微微撅着，更添任君採擷。
柳淵眸光暗了暗。
他的手指輕輕落在她的發上，輕輕軟軟的。
“你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
顧阿蠻“！！！”
被他摸着頭的換咯，這回是真慌了，爲什麼有種被看破的感覺！
他是不是知道什麼！
“你、”
顧阿蠻難以置信，澄亮的眼睛瞪着柳淵，她想大聲的質問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事！
可是……
她不敢。
嚶嚶嚶。
她該怎麼說？
親愛的少師大人，我準備搞垮大魏，弄死你恩人的兒子，順便給你換個上司。
這話誰敢說！
柳淵卻看着她傻乎乎的樣子，本來都要離開的手指，卻忍不住逗弄似的捏了捏她的臉，“去結紅線吧，今日彼此看中的男女，不是都要結那個的嗎？”
顧阿蠻再一次震驚了。
“你竟然知道！”
柳淵眉眼柔和了些許，輕輕執起了她的手。
“我說的都是真的。”
人潮洶涌裏。
他如此說。
可是被他牽着的那個姑娘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