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要叫她師孃！”姬雪薇像被踩到什麼痛處，“就他區區一介下賤女子，根本配不上你！”
柳淵慍怒冰冷的看着姬雪薇，恰好與她目光撞上。
他眼瞳漆黑狹長，雙眼之蘊含着的無情冷漠，似是掌生殺大權、使人不敢冒犯的威嚴令人瑟縮！
姬雪薇被他一盯，渾身冷汗直冒，有種無處遁形之感，她握着拳頭，想要告訴他，顧阿蠻根本配不上她！
可是在這樣的壓迫下，她只能本能的低垂下頭。
她想起以往。
因爲那些恩情，柳淵對她雖然，算不上寵溺，但也是和顏悅色，許多時候，哪怕她做錯了什麼事，柳淵也只是提點之後，輕輕放下。
她從沒有見過對方這樣看待自己的眼神。
姬雪薇目光怨毒，恨不能把顧阿蠻碎屍萬段。
“阿淵都跟你說過幾次了，不要總是對自己的學生這麼嚴苛，總歸帝姬又不需要考狀元。”
顧阿蠻的眼又亮又清，秋波款款，脣間一抹胭脂香豔欲滴，勾魂似的嫵媚身段綿軟如柳，像夜空裏驟然綻放的煙火，讓人再無法從她的身上將目光挪開。
顧阿蠻嬌嗔的笑着，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裏，恰如一隻綻放的薔薇，無比自然的攀住了柳淵的胳膊。
“阿淵，你手好冰啊，冷不冷？”
阿——淵？
柳淵眼角跳了跳，視線垂落注視着對方，攀住自己的那隻胳膊。
當街與男子拉拉扯扯，小東西膽挺肥。
不過卻意外的沒有抽出那隻胳膊。
“今天天這麼冷，你怎麼來了？也不穿多一些，看看臉都凍紅了。”
他用另一隻手給她緊了緊衣領，手背不經意間蹭過她的臉，滾燙的有些燒手，他惡趣味的捏了捏。
“餓不餓，我帶你去喫東西。”
顧阿蠻本就羞色未褪的臉，紅的更厲害了，有沒有搞錯！
不是說好了擋箭牌！說好了演戲！動手動腳算不算犯規！
“你臉好紅。”
柳淵聲音柔軟，那樣低沉醇厚的音色，慢下來說話的時候，總讓人有種深情款款的錯覺。
明知是演戲，可是顧阿蠻看着那張盡在咫尺的盛世美顏，有那麼一瞬，也晃了心神。
美色誤國古人誠不欺我。
“我要等的人已經來了，你們幾個慢慢逛吧。”
柳淵兩句話，將之前護送的事輕輕帶過成等人，這等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昭國公主的目光慢慢掃過兩人，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大度的揮了手，“本來就沒打算讓你跟着我。”
“不行！”
姬雪薇突然開口，她緊盯着突然冒出的顧阿蠻，“公主的安全大於一切，柳淵你雖然是我師父，可別忘了，你也是我大魏少師。”
她冷了聲音，“柳少師，我以帝姬的身份命令你，護送昭國公主回宮，至於其他閒雜人等，還是等公主安全之後再做安排吧。”
閒雜人等？
顧阿蠻挑眉，姬雪薇以爲自己很想來的嗎！
“阿淵”。顧阿蠻顰了愁眉，蘊着水霧，梨花含露一般望向自己的心上人，“雪薇是不是不喜歡我這個師、娘、啊？”
她側重在“師孃”兩個字上，每念一遍，就好似在姬雪薇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撒一把雪花鹽。
“對不起啊，我沒想到雪薇會因爲我出現在你身邊生氣，我不想因爲自己破壞了你跟雪薇這麼多年的師徒情誼。”
“要不……我還是走吧。”
顧阿蠻嘴上說着走，身體寸步不離。
甚至她還加大了握住柳淵胳膊的力氣，大有你敢答應試試的意思。
顧阿蠻瞧着姬雪薇憤恨又壓抑的臉，心裏覺得一陣暢快。
她覺得自己就跟話本里的反派一樣，挑撥離間，明嘲暗諷。
可她的心情卻像只歡快的梅花鹿，樂此不疲的蹦來跳去，眼角都壓不住這份歡快。
柳淵看的想笑，脣角露出一絲笑意，他冷瞧了一眼期待望着自己的姬雪薇。
“師父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事事應該以大局爲重，這不是你以往幼時就教過我的嗎？”
說着，她就對顧阿蠻冷哼一聲，“我以前對你印象平平，但在你說完這句話後，我卻發現，你這人不僅配不上我師傅，而且心術不正，居然想要挑撥我跟師父之間的關係！”
“你剛不是問我喜不喜歡你嗎，我告訴你，我，大魏的帝姬，討厭你這個裝腔作勢德不配位的女人！”
姬雪薇的聲音猶如敲響戰鼓，“我回去就讓父皇取消你們的賜婚！”
姬雪薇壓不住情緒裏的尖銳，她幾乎是吼着說出這句話。
她以爲自己會看到顧阿蠻畏懼退縮，甚至是哀求，痛不欲生，跪在自己腳下懺悔做錯了什麼。
可是姬雪薇卻看到顧阿蠻嘴角扯出一個譏諷的笑，然後瑟縮的退到柳淵懷裏。
她身形嬌笑，幾乎將自己埋進柳淵身上的玄色大氅。
她擁着充滿成熟男人魅力的文臣道魁首，衣下是柳淵最強體魄，寬肩勁腰，隔着衣衫都能感覺到，他繃緊的，有着別樣美感的肌肉線條。
柳淵身形僵住了，偏顧阿蠻還秉持着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原則，伸手摸了把那緊緻的
腰側。
柳淵正要警告她不要放肆。
卻見顧阿蠻擡起小腦袋，從他懷裏仰望着看着他，大大的眼睛，無辜的睜着，眼淚就從那雙睜着的瞳孔裏噼裏啪啦的掉出來。
“阿淵，我是不是要失去你了？”
“我好難過呀。”
“我沒有想過哪怕魏帝賜婚，也抵不過旁人對我不喜。”
“嗚嗚嗚。”
“阿淵。”
“我不想離開你……”
“……”
男人的身體徹底僵住了，他看着那從對方眼底滾落的眼淚。
她總是這樣喜歡哭。
可是每次，他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刻，一個人躲起來，默默嗚咽。
明知道是她有意爲之，可是看着那張哭泣的臉，柳淵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他沉了眉眼，回身看向姬雪薇時甚至帶了戾氣。
姬雪薇被那目光警告的一個瑟縮，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顧阿蠻在心裏默默給柳淵拍手。
不愧是少師大人，威武霸氣！
她暗中拽着柳淵的衣衫，示意他見好就收，可是男人好似沒有察覺。
“你記着。”
顧阿蠻正要嘗試着擰一把，就聽柳淵的聲音一字一句響起。
“我柳淵的夫人，無需他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