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氣的發抖，“竟然妄圖讓我的蠻蠻兒去嫁給一個還沒挑出來的繼子！”
“周氏竟然還敢拿着蠻蠻兒的生辰做文章，我看她是不想在顧家呆了！”
嬤嬤是顧老夫人的貼身丫鬟，伺候了老夫人一輩子，自然也知道顧老夫人的脾氣。
“那您怎麼還答應周氏的提議，讓四姑娘跟着一起去上香……”
她在外面雖然聽得不怎麼清楚，可大概還是聽到了一些，按照周氏的意思，顧阿蠻的熒惑守心的命格，除了嫁給命硬的鰥夫，恐怕沒有哪個世家會要。
按照周氏的意思，到時上香的時候，不僅把顧阿蠻帶過去，連着那個周家的繼子也一塊帶去。
兩人到時若是發生了什麼不清不楚的事，到時候兩家交換庚貼時，就算周家知道了顧阿蠻的八字命格，礙於顧家的勢力，也得應下這門親事！
瞧着周氏洋洋得意，算計着到時會收到，怎樣一筆豐盛的聘禮，顧老夫人就狠的牙癢。
“當初怎麼就讓她進了我顧家的大門！”
連自己的女兒，孃家都能算計，一身銅鏽心狠至此，怎配顧家主母！
“不行，這事得從長計議，我的蠻蠻兒是要懷黃佩紫富貴尊榮的，誰能讓這等小人算計了去！”
因爲太過生氣，顧老夫人一宿沒睡，引得許久沒有發作過的頭疼病都犯了起來。
她疲倦的撐着額頭，心中悔不當初。
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再多的悔恨，也回不到昔日光景，只能細細謀算，博一個將來……
諦聽樓，四耳處。
“什麼？你逗我？”
顧阿蠻一身黑衣，腦袋上套的那個可笑的黑色口袋，表情不耐煩，到了極致。
“我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你這裏來，你就給我看這個？”
四耳也很無奈，他甚至懶得蹲在黑色的簾子後，直接撩開簾子對着顧阿蠻不屑的剔着牙。
“這位兄弟，你又不是頭一次過來，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能告訴你，我何必藏着掖着！”
四耳尖嘴猴腮嘴上的鬍鬚一抖一抖的，連着頭上稀疏的小道髻也跟着晃，更不用說那乾瘦的身子。
“你上回來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有關那位少師的事情是機密，你現在問我跟他有關的人，你覺得我能跟你說多少？”
顧阿蠻抱着胳膊翹着腳，“你別跟我來這一套，上一次我問有關他的事時，你不是還能透漏，你們這次過來只是一個跟他有關的人，你都不吭聲？”
“這位大哥，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黑獄？”
甭管面上多親如一家，背地裏無論是諦聽樓還是黑獄都是在暗暗較勁，相互瞧不起是很正常的事兒。
但這種問題如果擺到面上來說，那得到的回答一定是，“怎麼可能，咱們可是最好的兄弟。”
顧阿蠻撇嘴。
“好，元霜夫人跟柳淵有關你不說我能理解，那顧府老夫人的過往，你總能說了吧？”
四耳把指指桌上擺的卷宗，“你看我不是早就給你拿出來了，是你自己看的不滿意，怨我？”
顧阿蠻都不用看，就能清晰明瞭的知道上面所書寫的，關於祖母的生平。
家世清白，一生平順。
比門口賣了一輩子豆腐的阿婆，還要來的乾淨。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祖母跟元霜夫人又是怎麼認識的呢？
顧阿蠻按按眉心，頭好疼啊。
無功而返的顧阿蠻拿起了桌上的四聖諦聽經輪，正要起身，忽又問到，“聽說最近黑獄在跟諦聽樓強強聯手，不知經辦的是什麼案子？”
四耳直接對着她翻了個白眼，“這種事情你問我還不如回去找你的同僚打聽。”
顧阿蠻挑眉，“你是不知道？”
還有比這句話更侮辱一個耳朵的嗎？
四耳簡直不能忍，他拍桌而起，“昭國國君要來大魏這種事，只能隨便說的嗎！”
顧阿蠻“哦”了聲。
不明白這種事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更不明白不過就是接待一個附屬國使臣，柳宣芝有什麼好保密的，還必須要參與其中才行。
四耳瞧着顧阿蠻這不屑的樣子，小鬍子氣的一抖一抖的，“如果只是使臣確實沒有什麼好緊張的，可是這次來的可是昭國國君的女兒。”
四耳道，“爲的，乃是兩國和親。”
“就這？”
顧阿蠻把四聖諦聽經輪收好，“真是白白浪費感情。”
四耳被氣的夠嗆。
他就跟花樓裏被睡了一晚，還被客人白嫖嗤笑不行的脆弱窯姐，咬着牙瞧着這薄情寡義的客人離開。
這都是什麼世道！
月色下，青燈旁，顧阿蠻那手端正的蠅頭小楷，在紙上將收集到的消息一一規整列在上面。
唯有兩處掛着一個大大的問號，一個是祖母，一個是元霜夫人。
關於元霜夫人的事，最好是去問柳宣芝，可是出了今天的求娶之後短時間內，她並不想跟柳宣芝照面。
顧阿蠻沉吟，將紙張一翻放在一旁。
在新的頁面上，顧阿蠻寫下了昭國國君入京和親一事。
既然是和親。
那結的就是兩國之好，按理說最先迎娶昭國國君女兒的將會是魏帝。
至少在丰神節一事之前，會是這樣的結果。
可如今單單從綠雲一直沒有回來不難看出，魏帝的身體並沒有那麼理想。
那麼昭國國君的女兒所面臨的就是兩個下場。
一：等待魏帝康復，迎娶，賜封號。
二：嫁給年紀相當的皇子。
如果是後者的話，免不了又是一陣腥風血雨，醋海翻騰。
尤其是六皇子。
調查事件結束後，六皇子就從黑獄離開，聽說在離開前，還對着其它同僚打聽當初那個把他捉來的黑衣侍身份。
之前在黑獄時，顧阿蠻就收到了不少來自黑衣侍“近日小心”的友好提醒。
顧阿蠻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她等的，就是對方主動送上門來。
最後顧阿蠻將六皇子的名字重重的畫上了一個圈。
這次昭國國君女兒入京，最迫不及待的大概就是這位野心勃勃六皇子了。
“狗咬狗的場面，還真是讓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