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陳魚在睡夢中,一直聽到有女人在哼唱這首兒歌,女人的聲音非常溫柔,絲絲繞繞的,就像是鬼片的背景音。
陳魚想仔細去聽,被人推了一把,她醒了過來,就看見護士抄手站着。
“你倒是睡得不錯嘛!”
護士不滿地說:“起來了,要帶你出去做早課了。”
“去哪兒?”陳魚問。
“跟我走就行了!”護士臉色非常不好,她身邊的小吳穿着護工的衣服,嘴裏叼着一根糖,冷嗤嗤笑:“還不是你活該,誰叫你放她進來的,這下好了,活該!”
“你閉嘴!”
小吳哼一聲:“反正她也走不了了,還演什麼啊,你真以爲你是我領導啊,告訴你,我只聽他的!”
“你給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
陳魚壓根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只是有意外,怎麼就一晚上,小吳就變化這麼大,而且昨天晚上的時候,護士像是整個病院的領導,但現在看,卻並不是這樣。
“起來吧你。”護士態度非常不好。
陳魚渾身完全沒有力氣。
小吳和護士兩個人將陳魚扯起來。
陳魚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她穿的,昨天晚上夢到的自己被帶去洗澡以及摟着她的男人,應該都只是做夢。
陳魚鬆了一口氣。
護士和小吳推着陳魚出了病房。
他們兩個推推搡搡地將陳魚推到院子裏,今天天氣不錯,整個病院的病人都起牀了,他們穿着病號服正在院子裏做遊戲,看着陳魚被推搡出來,嘻嘻哈哈地鬧起來,湊上來戳戳陳魚給她扮鬼臉。
護士高聲喊了幾次:
“安靜!”
也控制不住病人們,護士直接站在桌子上,狠狠對着一個光頭踹了一腳。
光頭摔在地上,一堆病人終於暫時安靜了下來。
陳魚注意到這羣病人很不一樣,他們裏面有非常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有戴着眼鏡看着像老學究的,有臉上有刀疤像逃犯的,他們外表參差的差異,幾乎覆蓋一個社會生活中的所有階級結構了。
陳魚被護士按在椅子上。
所有病人也都乖巧的在椅子上坐好。
護士開始給講規矩。
大概就是幾點喫飯,幾點睡覺之類的,陳魚並沒有仔細聽,她在想着該怎麼離開這個地方,她跟錢金金有聯繫,一旦聯繫斷開,錢金金很快就會找到這個地方,陳魚要做的就是在錢金金來之前,保護好自己。
在護士說完之後,所有病人開始鼓掌,陳魚也附和地鼓掌。
護士看着乖巧的陳魚,滿意地哼了一聲。
王陽震開車進院子裏來,他昨晚並沒有住在病院,身上的衣服都是新換的,提着香噴噴的早餐喊護士過去喫,護士過去了,小吳坐在陳魚身邊。
“你要跟我去玩嗎?”小吳問。
他似乎對陳魚很有好感。
陳魚知道他也是病人之後,就很能理解小吳今天和昨天的不一樣,她看一眼護士的方向,點點頭。
“你想去什麼地方玩?”陳魚問。
小吳笑嘻嘻:“我想帶你去看個有意思的東西。”
他示意陳魚跟自己走。
病人們彙集在一塊正在表演節目,正好遮住陳魚和小吳的背影,陳魚就跟着小吳,從病院的側面走廊走進去,陳魚目標明確,一直朝着樓上王陽震的辦公室走去。
她很擔心王陽震會毀滅證據,所以想先上去看看,昨晚上她在王陽震辦公室的門做了手腳。
小吳帶着她朝地下室走,見陳魚要上樓,他拉住陳魚:“我要帶你去樓下!”
“我們先上樓,再下來。”
小吳一臉不解:“不能上樓的,樓上有個神經病,瘋了,會咬死人的。”
“會咬死人?”陳魚問:“誰?”
小吳一臉驚駭,像是碰到了什麼禁忌,一臉諱莫如深:“我不能說!九樓是不能去的,九樓全都是她的食物。”
“九樓?”
這棟樓不是隻有八層嗎?
陳魚繼續朝樓上走,小吳追了兩步,她走的太快,小吳左右張望,一不留神陳魚就已經到了拐角處,小吳不敢上樓,站在樓下急的直跺腳。
“我要去找院長!讓護士懲罰你!”
“你去啊,我就告訴她是你讓我上來的。”
“你!”
陳魚直接上樓,小吳站在樓梯口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敢上樓跑去外面了。
陳魚一直走到王陽震的辦公室門口,她輕輕一推,門開了,那張王陽震給她的名片悠然飄落在地上。
陳魚撿起名片,將辦公室門關上。
果然她猜對了。
而小吳和護士也沒說謊。
這個辦公室並不是王陽震的。
陳魚昨天和王陽震進辦公室的時候,能感覺到整個辦公室非常乾淨地被人打掃過,裏面刻意放置着一些王陽震的個人物品,比如桌上王陽震家人的合照,以及掛着的王陽震外套,但是物品可以僞裝,人卻不能僞裝。
王陽震一看就是非常害怕這個辦公室真正的主人,拉椅子的時候劃到就那麼緊張,倒了水也沒敢喝一口,以及他儘可能地不碰這間屋子裏任何的東西,昨晚給陳魚取名片的時候,都是將名片一早裝在他自己的口袋裏。
辦公室主任部署地這麼周密,只能說明,他知道陳魚要來,一早就知道陳魚是警察,也不想這裏被暴露,所以簡單地僞裝了一下辦公室。
昨天晚上,王陽震對護士的態度,讓陳魚懷疑過護士纔是這家病院真正的主人。
但陳魚後來在護士的話裏:一來,護士的智商並不高,不見得能控制住王陽震。
二來,護士非常喜歡李寶振,她對李寶振的喜歡傳達出李寶振並沒有死的事情。
三來,陳魚目前已知的信息,都可以得出李寶振是一個非常聰明有心計的人,他極有可能是這家病院背後的主人。
陳魚輕輕闔上辦公室門。
辦公室門非常乾淨,幾乎是纖塵不染,紅木傢俱上蒙着一層釉光,陳魚目光落在文件櫃上,她打開櫃子,在裏面的文件裏翻找着關於李寶振的信息。
結果發現都是精神病人的研究資料。
“他會把自己的東西放在什麼地方?”
陳魚想了想,走過去拉開昨天晚上王陽震沒敢打開的抽屜,抽屜一拉開,陳魚差點吐了,一抽屜裝着八個玻璃瓶子,裏面全都是用福爾馬林泡着大腦和生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