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立刻聽出來了,想要在前趟路的心思隨即淡了下來。
他雖穿着新長衫,但衣料只是五十文的細棉布,也沒有繁複華麗的繡花,看起來就樸素了些。
在小地方自然算是不錯的,但這裏是府城。
這些人都是附近幾個縣城來的,或是書香門第、或是開鋪人家。
就算只是小戶人家也有家境殷實的底子。
正所謂窮家富路,如今各地一些同考聚在一起,誰也不願意示弱。
就算沒有像大戶人家子弟那般在外胡吃海喝地結交,但也不會暴露自己的軟肋。
因此,只要有一人表達了對農門考生的嫌棄,其他人就只會附和,而不會反駁了。
其實楚星河衣着、氣質也不能說差,至少在京城也沒被人嫌棄過。
只是他遇着了一羣自命不凡的讀書人。
在知道他是農家來的後,爲了顯示自己的不同,就一個個陰陽怪氣起來。
楚星河微微一笑也不與這些人計較,抱拳一禮後便告辭了。
看着他坦然離開的背影,纔有一人疑惑嘀咕。
“城東的客棧哪怕是地字號大通鋪,也不便宜呢。”
他剛來時打聽過的,比縣城的通鋪要貴三倍價錢,聽說環境也還不錯的。
幾人面面相覷,最後有個好事者招來客棧夥計詢問。
夥計知道不能說,被問得急了只好陪笑道:“考生那麼多,我們哪記得這麼清楚呀。”
見夥計沒印象,那就不是什麼隱藏高手了。
那些人談笑風生很快就將這一茬兒給拋在腦後了。
楚星河心情複雜地回到小院裏,坐下來拿了塊西瓜就喫,又接過兒子遞過來的一把石榴。
看着自家也在談天說地的兄弟們,想到外頭只能磕瓜子喝茶的那些人,他忽然就釋然了。
也沒有誰比誰高貴嘛。
秋後的晚風清涼,小院裏還有淡淡的蟲鳴聲。
緊張的考試之後,一切都變得輕鬆起來。
這樣愜意的夜晚,大家都多聊了會兒纔去睡覺。
第二天早上他們走出了客棧,在街邊小攤喫餛飩、豆漿和油條。
之後就沒什麼目標地閒逛,遇到想買的特產纔會停下來問問價、還還價,買上一些。
他們到府城的那晚有在外頭逛過,但這是大白天了,氣氛又不一樣。
一個護衛趕着輛馬車慢吞吞跟在後頭,他們買的東西就往馬車上放。
快中午時才尋了家飯鋪,沒有去大酒樓。
飯鋪做的是家常飯菜,樸素、簡單、便宜,也更有煙火氣、更有人情味兒。
來爲這裏喫飯的多是市井走販或做工的人,也有些寒門考生。
遇到同一個考場的考生了,他們也會寒暄幾句。
吃了飯繼續逛,從城西逛回城南,再回城東時已是申時中刻。
“我要去睡會兒,好久沒走這麼遠的路了。”
唐簡捶了兩下雙腿,又去捏腰,一時竟不知到底是腳痛還是腰更痛了。
在京城逛街都是坐馬車走,對那座龐大帝城可不敢走太遠。
來到府城最開始只在附近逛了下,去書局也不遠。
今天可是逛了大半座城,還是全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