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縣開國侯、宣徽北院同知、檢校宣徽北院使朱秀,兼任澶州巡檢使,領侍御史銜,即刻趕赴澶州,代朝廷巡閱澶州軍民。”
李萬超沉聲唸完,朱秀直起腰恭恭敬敬接過,忍不住展開又看了幾遍。
“呵呵,朱侯爺難道懷疑某假傳聖意?”李萬超笑道。
朱秀乾笑,疊好帛書塞進懷裏。
李萬超當然不敢假傳君命,只是這郭大爺半月之內連給自己傳下兩道聖旨,究竟是幾個意思?
到了宿州讓他回開封,到了開封又派他去澶州。
好端端的,派他當個勞什子巡檢使,還掛御史頭銜,到澶州巡視地方?
雖說老早就在郭大爺面前表態過,咱小朱就是大周朝和皇帝陛下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咱就往哪裏搬。
但我朱秀這塊磚,搬的是不是也太勤快了些?
好不容易逃回國,卻連開封也不讓回,就得屁顛顛跑到澶州去,朱秀心裏很委屈。
瞥了眼李萬超,見這傢伙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朱秀心裏一動,趕緊揖禮道:“還請李使君指點迷津,官家派我去澶州,用意爲何?”
李萬超笑容神祕:“怎麼,朱侯爺當真猜不透?”
朱秀想了想,搖搖頭,他是真的猜不透郭大爺想幹什麼。
李萬超放輕聲音:“某隻說一件事,知道你平安歸來後,太原郡公悄然離開澶州,正往開封方向趕來....”
朱秀驚訝道:“太原郡公未得官家允許,竟然私自離開轄地?他趕回開封,是想....”
話音一斷,朱秀怔神數息,反應過來,驚呼道:“太原郡公想趕到我回開封之前,半道上見我一面?!”
李萬超捋捋鬍鬚,微笑不言。
朱秀瞪大眼,腦門子勐地出了一頭冷汗,牙關都在打顫。
柴榮私自離開澶州,潛回開封,不管出於何種理由,單憑這條罪狀,足夠他奪職免官削爵,下獄問罪!
藩鎮節度使未經皇帝允許,私自離開轄境,要是不帶兵還好一些,如果帶兵出境,還是往開封而來,就算直接定爲謀逆大罪也不爲過!
聽李萬超的口氣,柴榮是私下裏離開澶州的,應該沒有調遣兵馬。
即便如此,以柴榮的謹慎持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不惜冒着被郭大爺嚴厲處置的風險,私自離開澶州潛回開封?
朱秀咽嚥唾沫,後背心有些發涼。
李萬超是怎麼知道柴榮祕密離開澶州的?
朱秀心思急轉,恍然大悟。
李萬超鎮守宋州,就算澶州兵馬南下開封,也輪不到宋州出兵攔截,李萬超沒有道理派人監視澶州動靜。
摸摸懷裏的皇帝制書,朱秀明白了。
一定是郭威有單獨密旨給他,柴榮離開澶州,遠在開封的郭威第一時間就得到消息!
武德司!一定是武德司!澶州,柴榮身邊,有武德司的察子!
朱秀拱拱手,小心翼翼地道:“敢問李使君,此事可有傳開?”
李萬超搖頭:“此乃絕密。”
朱秀稍稍鬆口氣,聽這口氣,郭大爺並沒有責罰柴榮的意思,派他去澶州,難道就是爲了安撫柴榮?
“官家可還有其他指示?”朱秀覥着臉問。
李萬超笑道:“官家說,如果朱侯爺連去澶州作何都想不明白,今後就莫回開封了。”
“嘶~”朱秀感到一股寒氣從尾椎直衝腦門。
你們爺倆鬧矛盾,心裏有別扭,派我去當和事老,這事兒鬧的....
朱秀很想說自己難以勝任,但郭大爺金口已開,他不想去也不行。
“在下明白了,請問李使君,在下何時啓程爲好?”
李萬超道:“太原郡侯已過滑州,他並不知道你在宋州停留,所以必須儘快啓程,在滑州通向開封的路上相遇。某會派人送你一程。”
朱秀猶豫道:“只是在下一家老小無人照料,老母病重,還需儘快送回開封醫治。”
“這些朱侯爺無需擔心,某自會派人送令堂一家入京。”李萬超道。
“如此,多謝李使君了。”朱秀揖禮道謝。
莫得法,只有讓潘美和朱武等人護送老孃先回開封,他帶上胡廣嶽,折返滑州,儘快與柴榮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