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司瑾也沒有拒絕，只是嗯了一聲，就收回手，等着她投喂。
陸染染拉了個圓凳，坐到了南司瑾跟前的時候，才覺得……
呃，這個氛圍和她想的那種坦坦蕩蕩助人爲樂的……好像有點不一樣。
她舀了一勺粥：“你先……張嘴。”
南司瑾聽話照做。
明明是很順利的一件事，但陸染染總覺得……哪裏不對的樣子。
整個過程，南司瑾都極爲配合，她喂得也很順暢。
不一會兒，一小碗粥就喂完了。
“你等下。”
陸染染伸手抽了一張紙，就要給南司瑾擦嘴。
擡頭對上他的臉的一瞬間，陸染染才意識到哪裏不對。
兩個人似乎是因爲喂早餐，而坐得……太近了。
她剛纔一心只想把粥給喂完，倒也沒發現什麼不妥。
現在擦嘴的時候，才注意到，她喂着喂着，就不自覺坐近了、又坐近了些。
替他擦嘴的時候尤其是，兩人的距離幾乎是她要是坐得再高一點，一擡頭，都能碰到他的鼻尖了。
陸染染替他擦嘴的動作瞬間一滯。
男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她的反應，只輕聲問：“怎麼了？紙巾用完了嗎？”
陸染染纔回過神，連忙用紙巾在他脣上慌慌張張地按。
“啊，沒，紙巾有的，沒用完呢！”
南司瑾的脣，看着薄而有型，卻格外的柔軟。
隔着紙巾抵着她的指腹，這種感覺……
陸染染心慌意亂地按了幾下，就把紙巾丟掉：“咳，那個……擦好了。”
南司瑾沒說話，卻像是在隔着擋着眼睛的紗布，在看她。
陸染染被他朝向自己的樣子“看”得心慌，連忙把紙巾盒抱給他：“我怕擦疼你了，要不，你自己再擦擦？”
說完，她就端起粥碗。
“我把粥送回廚房，你就在這兒待着，等我回來啊！”
陸染染一溜煙離開臥房。
她一顆心臟砰砰直跳。
這種事……根本不就在她之前答應照顧南司瑾的預料中。
誰知道喂個粥、擦個嘴，也會讓人心跳失序啊？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她纔回到臥室。
男人聽到她的動靜，轉向她這邊：“能幫我把平時用的筆記本電腦拿來嗎？”
陸染染有些疑惑：“你看不到了，還要處理集團事務嗎？”
南司瑾勾了勾脣：“電腦上有搭載盲人系統的，這種情況下也可以用。”
他的電腦，自然是儘量配備最齊全的系統，以備不時之需。
這種時候，不就用上了。
陸染染很快替他取來了電腦，遞給他。
南司瑾戴上自動配對的藍牙耳機，在鍵盤上循着記憶按鍵，輸入了一串指令，很快操作界面一變，變成了陸染染沒見過的界面。
那不是需要眼睛看的界面，而是用語言指令交互操作的界面。
南司瑾對着藍牙耳機說出指令，配合簡單的鍵盤操作，很快就上手處理了South的事務。
陸染染在一旁待着也沒事，就也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郵箱裏，躺着那個廠長再次發來的合作請求。
這次請求裏，言辭懇切，似乎一定要和L。U合作不可。
陸染染端着咖啡，凝視着那封郵件，沉默不語。
L。U的生意火爆程度，確實讓生產有點供不應求。
可是她找工廠合作，也不是什麼工廠都找的。
這個春冬服裝工廠……真的可以合作麼？
陸染染決定，等南司瑾眼睛恢復之後，她就着手處理。
不過現在麼，可以先讓顧時光去打聽一下虛實。
陸染染在電腦上跟顧時光聊着這件事，差不多快聊完後，突然聽到南司瑾那邊對她說話的聲音。
“那場火，經過相關部門的檢測，和我派去的人的調查，確認了，是一場意外。”
陸染染愣了愣，才意識到，南司瑾是懷疑那場火是有人要致她死地，故意製造的。
“也就是說，沒有人爲操縱的痕跡？”她問。
南司瑾點點頭：“火勢是由後廚的爐竈燒乾的茶水壺引起的，據現場調查，應該是後廚缺乏人看管，以致於水燒乾了都沒人發現，加上房屋結構基本是木質，燃燒起來很快，才導致了整個房子都被燒起來。”
陸染染想想當天活動場地內，確實有供應據說是現場製作的某種花茶，倒也對的上。
“沒有，起碼就相關部門的人，和我的人的檢查，確實沒有查出什麼異樣來。”
聽到南司瑾的回答，陸染染鬆了口氣。
“我以爲又得罪了誰，要殺我呢。”
她半開玩笑地試圖讓氛圍變得輕鬆點。
既然不是有人要殺她，那也不用氣氛凝重。
“誰要殺你，起碼先得過我這一關。”南司瑾定定道：“不管發生什麼，我會擋在你身前。”
陸染染愣住。
她和明明蒙着眼的男人對望。
看不到他的眼睛，她卻彷彿能看到那雙深邃紫眸中的堅定。
南司瑾……是一直在保護她，幫助她。
可是，爲什麼？
“南司瑾，在嫁給你之前，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你也不認識我，爲什麼？”
陸染染問出自己心底的疑問。
爲什麼，他會對她這麼好？
爲什麼，他會三番兩次地不顧自身安危救她？
爲什麼，他會喜歡她？
他……是喜歡她的吧？
“這個問題……”南司瑾“盯”着她，頓了頓，才道：“今後，你會知道的。”
陸染染迷茫地看着他。
今後……會知道？
爲什麼現在不能告訴她？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她所不知道的祕密嗎？
接連幾天，陸染染都悉心照顧南司瑾，照顧他的動作，也越來越嫺熟。
而且由於南司瑾眼睛看不到，兩人處在同一個臥室裏時，陸染染也漸漸不避諱着他換衣服什麼的。
反正他又看不見。
等到私人醫生來家裏，幫南司瑾取下紗布後，他的眼睛也還沒有好轉。
“可能是醫院的醫生估計失誤，恐怕要延長一倍的時間再觀察看看了。”
私人醫生這麼說。
等送走了私人醫生，夜也深了。
陸染染替南司瑾洗漱了，扶他到牀上，自己則去洗澡。
聽着從浴室傳來的淅淅瀝瀝的水聲，南司瑾平躺在牀上，忽然覺得眼皮忽然感覺到了一點亮光。
他試着動了動眼睛，那種明亮的光線感更強烈了。
洗漱間裏。
陸染染衝過澡，正要伸手夠浴袍，個夠了個空，才意識到，自己急着洗完出來照顧南司瑾，所以居然又忘了拿浴袍！
她真是……
陸染染深吸一口氣，只能找到小塊本來用來包頭髮的毛巾擦一擦身體，然後試探着擰開洗漱間的門。
還好南司瑾現在看不到，不比當初她在浴室裏沒帶浴袍那麼尷尬。
現在，她只要當做沒事地出去，淡定自若地找來浴袍穿上就行。
南司瑾又看不見，只要她若無其事，鎮定點，他就不知道她是個怎樣的狀態。
這麼想着，陸染染鼓起勇氣，跨出了洗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