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染染低頭，看到自己的手指碰到的……是南司瑾薄薄的嘴脣。
她連忙移開手。
要命。
幫人擦臉就好好擦臉，走什麼神……
人家臉上蒙着半塊布也能看入迷！
陸染染臉上發熱，三下五除二，利索地替南司瑾擦完臉。
可小指碰到的軟軟的觸感，卻好像一直在。
南司瑾這個目前什麼都看不見的病號，倒沒有什麼異議。
就好像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似的，安安靜靜坐在那兒等她擦完臉擦脖子。
陸染染清洗了下洗臉帕，又半蹲下去給他擦脖子。
在手無意識碰到南司瑾的耳根的時候，他不太明顯地滯了下。
“脖子我自己來吧。”
南司瑾開口，伸手要接洗臉帕。
陸染染沒察覺到他的異樣，只覺得自己該包攬他的清潔工作。
“不不，我來。”她非常盡責地從他的耳根，擦到脖頸間，又擦回去。
男人抿了抿脣，削薄的脣線抿成一條直線。
放在膝蓋上的手，也不自覺地握起來。
兩人不止一次發生關係，她卻還不知道……他的耳根處，不合適亂碰……
陸染染替他清潔完，又把他從洗漱間扶出來。
“小心點，這邊是牀沿，你先坐上去，啊，對對對，就這樣。”
她細心得簡直像對待孩子一樣，甚至連語氣也像哄小孩的語氣，不由自主地放軟了語調。
南司瑾望向她的方向：“我不是小孩，不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
他只是失明，又不是失智。
她那種哄幾歲小孩的語氣是怎麼來的？
陸染染也才意識到她小心得過分，把南司瑾當小孩哄了。
“呃……好。”
答應一聲，她倒沒有再用那種語氣說話，不過扶着他躺下後，她還是細心替他蓋好被子，自己纔去洗漱。
等洗漱完出來，陸染染看着睡在牀的一側的男人，視線又落在他被覆蓋着的眼睛。
看了看牀沿，又看了看他。
她坐在牀邊，還是放心不下地小聲叫他：“南司瑾，南司瑾你睡着了嗎？”
之所以小聲，是因爲如果南司瑾真睡着了，經歷了這麼危險又艱難的事情，他肯定需要休息來恢復，所以如果叫不醒他，她就打算想別的辦法來阻止自己擔心的事。
“嗯？”
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南司瑾很快回應了她。
陸染染把自己被褥朝牀邊挪了挪，然後拍拍空出來牀中央。
“南司瑾，你睡中間一點吧，我怕你睡着了掉下去。”
平時視力正常的情況還好，南司瑾眼一睜，就能看清離牀沿有多遠。
可現在南司瑾看不見了，從牀沿掉下去，就很有可能。
“我睡中間？”男人蒙着的眼朝向她這邊：“那你怎麼辦，擠在牀邊？”
陸染染毫不在乎地拍拍牀沿：“沒事，我看得見，不會掉下去的！”
南司瑾卻沉默了會兒，道：“我可以睡中間，但……你也要睡中間。”
哪有他作爲男人，被保護得好好的，睡在牀中間，而他的女人卻要巴巴地睡在牀邊的？
要麼，他還是跟以往一樣睡。
要麼，她也睡到中間來。
其實他覺得，就跟以前一樣是最好，和她結婚這麼久，這張牀也早就睡慣了，哪有這麼容易掉下去。
這麼說，也是爲了讓她不同意，那就不用讓她睡到牀邊去了。
陸染染愣了下：“啊？”
讓她也……睡中間？
那他們兩……
“沒關係，我就睡以前的位置，沒事的。”
說着，南司瑾就偏開頭，便睡了。
他卻驟然覺得牀中心的位置，往下很輕微地沉了下。
“我睡！”陸染染喊了一聲，纔有些不自然地道：“那你也過來……睡。”
就在南司瑾似乎還反應不過來的時候，陸染染的手伸到他被子下，拉了拉他。
南司瑾沒有說話，只帶着被子，默默挪到了牀中央，和她肩膀貼着肩膀，並排睡在了一起。
以往除了她睡熟後，兩人是從沒有這麼親近過。
陸染染努力維持着自己的冷靜，不去注意緊靠着的男人。
南司瑾眼睛上蒙着布，只看得出來神色平靜，根本不像她這樣，有點冷靜不下來，所以眼睛四處亂看。
過了小會兒，沒睡着的陸染染又悄悄擡起頭，看他。
南司瑾的雙手規矩地放在腹部的位置，呼吸均勻，沒什麼表情，看來，應該是睡着了。
他還……真是比她冷靜多了。
陸染染想着，轉過頭去。
可下一秒，一隻胳膊越過她的被子，把她連被子帶人，一起摟住。
陸染染驚喘一聲，回過頭，只見他依舊面無表情，似乎是睡熟了的行爲。
“南司……瑾？”
她小聲試探着，對方卻沒有反應。
真是睡着了啊？
陸染染想試圖把胳膊擡起來，但又怕弄醒他。
想來想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
等再醒過來，她整個人已經鑽進了南司瑾的懷中，連自己的被子也不要了，牢牢摟着男人的腰，窩在別人的被子裏。
陸染染嚇了一跳，連忙鑽出來。
她……她怎麼會在別人的被窩裏醒過來，是不是……兩人昨晚實在睡太近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也許是被她的舉動驚醒了，男人動了動被她枕了整晚的胳膊，輕聲道：“早上好。”
陸染染紅着臉，趕緊回答：“早上好！”
尷尬了一刻鐘，她連忙起身：“你先別動，我去洗漱了再過來扶你！”
說完，她逃也似的穿鞋跑進洗漱間。
隔着門，陸染染心口上下起伏着。
還好她早上醒的比南司瑾早，否則，南司瑾該發現她昨晚在他懷裏睡了一夜了！
洗漱間外。
臥室的大牀上，男人動了動被枕得有些僵硬的胳膊，微不可見地輕嘆一聲。
還好他只是眼睛暫時傷到了，不是手臂傷到了。
否則，恐怕不能給她當一整夜的枕頭。
等洗漱過後，陸染染沒有扶他去餐廳喫飯。
一路要上下樓梯進門出門的，在她看來是沒必要的麻煩。
臥室本來就很大，她讓傭人在臥室的落地窗邊擺了張小圓桌，早餐就在小圓桌上解決。
但在看到南司瑾因爲看不到，只能試探着觸摸餐具時，陸染染還是忍不住拿過餐具。
“我來餵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