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們公司，在交出最終設計前，已經做過相關的國內市場調查！”
陸染染對上她，字句清晰，言辭冷靜，雖然沒有陸芸芸那樣的攻擊姿態，但這樣的理智自持，顯然比陸芸芸顯得更有說服力。
陸芸芸鄙夷地笑了笑：“調查？什麼調查？”
一個小破公司，懂什麼叫市場調查嗎？
何況這個ip之前根本沒有進軍過國內，他們又哪裏來的大樣本進行調查？！
陸染染裝扮的老者，冷冷盯着她，沒有一絲因爲她的鄙夷而自卑的樣子。
“我以爲你們年輕人反而對這種事會更敏銳呢。”
陸染染嗤了一聲。
“居然對自己競標合作的內容都不瞭解。”
她站起來，忽然從文件夾裏抽出一份文件，隨手遞給離她最近的人進行傳閱。
“現在教育的普及，年輕人的外文水平都比較好，再加上網絡互聯信息共享，即使《弗朗西斯的奇幻世界》沒有完整地在國內發行過相關內容，零碎的內容，並不足以形成一個世界觀的吸引力，對小孩子來說，還是更加本土化的動畫和故事，更吸引他們，但年輕一代人，能通過網絡渠道或者海外代購等，閱讀、觀看到這個奇幻世界的故事，並且深深被這個歷史頗久的故事吸引，進而喜愛上這個ip的各種周邊產品。”
離陸染染最近的那人接過她遞過來的東西一看，愣了下。
這居然真的是一份十分詳實的市場分析調查。
上面分類了國內的ip受衆調查反饋，年齡層次劃分，獲取ip的內容渠道，等等細緻的數據。#@$&
所有人一一傳閱，看過後，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們都跟陸芸芸一樣，認爲直接照搬國外已經成熟的市場模式即可。
但……國內的情況，居然真的和國外的受衆羣體不太一樣……
“國外兒童市場巨大，這是沒錯，因爲在國外，小孩子都能閱讀這樣的外文書籍、觀看動畫，也有全年齡的真人電影。”
“而在我們國內，小孩子的外文水平，並沒有好到可以隨意瀏覽這些內容的地步，小孩子也不會熟練運用各種渠道，接觸到這個ip的各種內容形式，並且通過網絡購買內容所需要綁定的各種身份信息，小孩子也不具備這個條件。”%&(&
“所以在國內，這個ip真正的受衆，其實是接觸網絡更多的年輕一代，他們對各種新生事物更感興趣，對完全不同的文化接受和理解也快，外語的平均水平也很高，即使遇到比較複雜沒有官方翻譯的內容，大家也能在互聯網上得到譯製方面的幫助和交流。”
“而這種‘互助’的交流，更是催生了該ip國內的一些同人創作，同人創作又能輻射新的受衆，進而關注到原ip身上，讓《弗朗西斯的奇幻世界》在國內的傳播更多更廣。”
“那篇調查報告裏寫得非常明確，我們L。U從各個信息渠道進行採集、問卷等形式，調查得來的信息，就是主要受衆覆蓋的，是年輕人的市場，而兒童方面的不是沒有，但大多是由於父母由於對ip的喜好，給孩子購買的，和國外小孩子能自主接觸到ip內容，主動選擇，有着根本性的差異！”
陸染染掃視全場一圈，在越發安靜下來的會議室裏，聲音越發清楚堅定。
“所以我們L。U在進行大量的詳實調查後，才採取了符合實情的設計方向，設計了以年輕人爲主要消費羣體的服裝風格。”
陸芸芸拿着那份調查文件，眼珠子都瞪大了。
她根本不願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
這個調查……居然是可以做的？
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先做市調？
明明陸氏這麼大的一個公司，要是做調查，一定能發現國內市場和國外市場，在這個ip受衆上的差異……
如果做了市調，陸氏也一定不會做設計童裝，而是也會針對年輕人的市場，進行設計。
可這麼簡單的一個道理，卻成爲了她——
不，不僅僅是她，而是這裏所有的其他公司品牌思維上的盲區！
他們所有人，除了L。U，都習慣性地認爲成熟的市場經驗，是可以直接使用的，卻忽略了這兩個市場可能會有的區別！
這個L。U……
前面所有人都還在笑話他們沒有經驗、不知道拿國外的市場經驗過來，居然搞什麼年輕人的款式，簡直搞笑……
可現在看來，搞笑的，其實是他們。
他們纔是思維僵化，不知活絡的那一類！
“怎麼樣？陸芸芸小姐。”陸染染直直對上陸芸芸，“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陸芸芸此時哪還說得出什麼反駁的話。
她是最後一個拿到市調文件的，聞言，臉色難看至極，一氣之下，直接把文件給丟在桌面上。
“我們陸氏很遺憾沒有和貴公司達成合作。”
陸芸芸無法面對陸染染，只好冷着臉跟弗朗西斯的高層說話。
“不過，我也想在此提醒貴公司一聲，就算有的小公司，用一些手段，恰好踩中了別人的盲區，但也不代表，貴公司就該和他們合作，畢竟論市場銷售的實力、論生產宣傳，陸氏絕對是不二之選！”
她的話裏，透着濃濃的威脅。
弗朗西斯的公司高層也聽出來了，皺着眉頭看她。
“陸小姐，既然你們才應該是我們的不二之選，但爲什麼人家一個小公司能想到的，你們卻想不到呢？實在抱歉，您的話，和您公司的能力，似乎並不匹配。”
畢竟是國際大公司，也不可能受一個區區國內服裝品牌的威脅。
退一萬步說，這個大ip的市場，目前還是在海外更多，國內，如今只是試水而已，不行就撤，這點損失，弗朗西斯公司並不會看在眼裏。
更別說被威脅了。
陸芸芸冷哼一聲：“好，那希望你們不要後悔！”
說完，她帶着自己助理，就快步離開了會議室。
陸染染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眸光沉了沉。
陸氏在老爺子在位的時候，手底下的人行事作風，從不會像陸芸芸這樣跋扈至極。
連甲方都敢威脅，陸芸芸以爲她是什麼地痞土匪麼？
這哪裏還有一點國內服裝行業第一的樣子？
但陸芸芸離開後，其他在場的人，卻鬆了口氣。
“是我們小看了L。U啊，沒想到你們公司能想到這一層！”
“哎，我們老古董咯……”
“也不能這麼說，你看看人家老爺子，不比咱們年紀大，人家剛纔那番話還說得頭頭是道、邏輯清晰呢！”
“也是也是，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聽了陸染染解釋，都挺服氣的。
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市調，確實對產品投放，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一旦對市場定位錯誤，產品賣不出去，那就只能虧得血本無歸。
L。U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纔出的那樣的設計，確實是難得的縝密。
不過陸芸芸剛纔那些威脅，其他人也都聽在耳裏。
L。U就算拿下這個聯名ip的授權，恐怕……後面還有大的麻煩。
其他人也不想表現得太過親近L。U，被陸氏遷怒，給自己惹麻煩，又聊了兩句，就一一告辭。
競標成功的陸染染，和弗朗西斯公司的高層很快商談妥當了具體的合作合同，簽字蓋章，帶着最終的合作合同，下樓回到了車上。
“怎麼樣怎麼樣？！”顧時光很興奮：“競標成功的是我們嗎？！”
他剛纔看到陸芸芸一臉快要氣炸的表情走出大門，彷彿恨不得把腳下的細高跟給跺爛了，就知道，起碼最大的競爭對手陸氏，一定沒有拿到這個合作！
陸氏沒拿到，那他陸姐勝出的概率，不就大了很多？
陸染染也不跟他賣關子，直接把合同丟給他。
“喏，簽妥了，合同上跟你擬定的內容基本沒有出入，大公司的做派還是很大方的。”
本來就是試水，再加上弗朗西斯那邊的公司，對他們公司的設計極爲滿意，籤合同的時候，都不是那種非常商業的寒暄。
聊天中還聊到了當初拿到他們給虛擬歌手R2設計的新形象時，就覺得眼前一亮，再找來了他們在國外的秀和發售的款式，更是確定這就是他們想要的風格，所以纔會臨時讓他們空降競標名單，讓L。U也參與這場競標。
如今從結果看來，弗朗西斯的高層非常慶幸這個決定，這讓他們選到了最合適的合作方。
顧時光翻了下合同，滿臉喜色：“還真是夠大方啊！”
不管是利益分配還是別的，這個ip大公司，都給了他們相當好的條件和自由程度，除了聯名的款式需要他們那邊過目，其他的任何環節，弗朗斯西公司都不會插手干預。
自然，與此相對應的，是他們更不會出手幫助。
相對顧時光的喜上眉梢，陸染染卻淡定得多。
她看向窗外，聲音有些飄忽：“也不用高興得這麼早，如今的陸氏，是不會願賭服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