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白不是連夜回的S市。
他買了機票,也提前給江洛舟打了電話。
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和陸明初之間的關係如此脆弱。
他想找個人照顧陸明初,可是他們之間居然連一個共同的朋友都沒有。他沒有辦法,纔打電話給江洛舟,他終究是不放心讓這樣脆弱的陸明初一個人留在陌生的川北。
初見時意氣風發的陸明初,眉梢眼角俱是笑意的陸明初,他以爲自己沒有那麼喜歡的陸明初。
那麼好的陸明初,以後都和他沒關係了。
他突然後知後覺的明白,今天之後,他再也沒有任何資格了。
他沒有上飛機。
他在陸明初樓下等了一宿,等到林真提着行李箱走進單元樓,等到那個陌生的男人提着一個貓包登門。
他恨得咬牙切齒,恨得抓心撓肺,他恨這些走在陸明初身邊的人,可是他更恨自己。
眼裏的紅血絲自瞳孔向外滲透,眼下的烏青越來越明顯,可是他依舊固執的不肯離去。他等到陸明初和林真一起出門,那個陌生的男人和他們有說有笑,他們一起去超市,一起喫飯。
可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躲在角落,生怕被陸明初發現。
他忘不了那天晚上陸明初最後和他說的那句話。
那是陸明初和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他就這樣像鼠輩一樣偷偷摸摸的跟着陸明初,一跟就是一個禮拜。
川北的雪停了,他在陸明初住的地方對面租了一個房子。白天他們出門的時候他就遠遠的尾隨。到了夜裏露寒四起,他就坐在窗戶邊上,他在心底一遍遍的描繪陸明初的模樣,溫柔的、狡黠的、清風明月般的陸明初。
快過年了。
可是他們誰都沒能過上一個好年。
江洛舟和李向南親自來的川北接人。
“晏哥,回去吧。”李向南道。
晏白聞言卻擡頭,盯着江洛舟,“你能甘心?”
“你在這裏能幹什麼?”江洛舟避開他的視線,起身走到窗邊。
他不愧是和晏白穿一條褲子幹盡壞事一起長大的兄弟,“哪個屋是陸明初住的?”
“三樓左邊那間。”晏白扭頭看向窗戶的位置,“林真現在也在。”
出他意料的是,江洛舟聽到這句話竟然也沒有多大反應。
晏白租的地方雖然正對陸明初那兒,但是兩棟房子之間有一段距離,中間還隔了一條綠化道,遙遙望去,並不能看到什麼。儘管如此,江洛舟還是在窗邊沉默着看了很久。
“江洛舟,你看着他和別人走在一起,你也能忍?”晏白冷笑道。
李向南大驚失色,“晏白!”
晏白的言語一句比一句尖銳,聽得他一陣心驚肉跳。
他和江洛舟來川北,是來帶晏白回去的。不是帶着江洛舟來川北和晏白乾架的。
江洛舟臉色倏的變得慘白,“看着他和別人走在一起?”他當時就仗着林真的喜歡和信任肆無忌憚的擁抱着別人的時候,林真是怎麼想的?
他不敢再往深了想,悔意如影隨形,痛得他一身。
晏白看到了他眼底的痛苦,走到窗邊,“你現在這幅樣子還有什麼用?林真知道嗎?他會心疼你嗎?他不愛你了,江洛舟。”
他不愛你了,晏白。
“他不愛我,”江洛舟說,“沒事,他不愛我就不愛了吧。只要他在我身邊就夠了。”
明明江洛舟的語氣平淡極了,可李向南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回去吧。”這聲是晏白說的。
他來這裏本來就什麼都沒帶,聽到晏白的消息就直接過來了。要走也自然沒什麼好帶的。
只是拿了一些要用的證件照和手機,就準備離開。
關門的時候,晏白目光沉沉的看了窗戶一眼。
陸明初,只能是晏白的。
什麼愛不愛的,有什麼重要的。陸明初說得對,只要人在身邊,不能跑遠就夠了。
情愛傷人,他晏白不要。
他只要陸明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