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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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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明初是在那個週末失去晏白的聯繫方式的。

    他給晏白打電話也沒人接,發消息也沒人回,他甚至在社交軟件上還被晏白拉黑了。

    可是晏白的所有東西都還在,他是禮拜四去警局報的警。

    就算晏白是一個成年的男人,但他也還只是一個學生,一個在校的大三學生,真遇到什麼意外也是有可能的。陸明初甚至翻到了晏白入學時時填寫的家長聯繫方式,可是打過去也沒人接。他背下晏白的課表,卻發現他根本沒有來學校上課。

    晏白的輔導員卻毫不在乎,那個瘦瘦高高帶着黑框眼鏡的女老師熱情的對陸明初說,“陸老師,你說晏白啊,他經常不來上課的,會提前打招呼的。請假條還壓在我這裏。”

    女老師說,晏白是禮拜一請的假。

    可是禮拜一那天他明明也給晏白髮了消息打了很多電話。

    從禮拜天他臨時有事出門到今天,已經整整過去了五天。而晏白完全沒有迴音。

    他心裏沒底,走到警局門口時。他突然頓住了,他攔住了一個行走的路人,客氣又禮貌的告訴對方自己因爲手機沒電所以請對方藉手機一用。

    陸明初生的一副文質彬彬的好模樣,路人十分爽快的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借他。

    他在陌生的手機屏幕上,敲擊下熟悉的號碼,按下撥通鍵。

    陸明初在一陣嘟嘟身後,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

    陸明初一時間愣住了,他想出聲嗓子眼裏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想問晏白這些天究竟去哪裏了,爲什麼不回家,又想問問他爲什麼不接自己的電話。他想告訴晏白這幾天他有多擔心,怕他受人矇騙被騙進傳銷組織,怕他會不會在路上出了意外。他想告訴晏白,原來只有當晏白消失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他對晏白的瞭解那麼少,甚至因爲他們之間的關係,他沒有見過晏白的朋友家人。

    他不敢想象,萬一晏白真的出事了,一個人的時候該有多害怕。

    不管平時晏白有多懂事多乖巧,可是說到底他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子,沒有那麼多的社會閱歷,難免會在某些不注意的時候着了道。

    所以當晏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時,他這段時間的疲憊、擔憂和恐懼都在剎那間化作實質落了地。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聽見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不耐煩的問道,“喂,哪位?”

    熟悉的聲音,只是語調有些陌生。

    對面似乎還傳來了別人的說話聲,陸明初只聽見晏白說了一句,“不知道誰,打過來也不說話。可能打錯了吧。有病。”

    緊接着,電話裏就傳來了一陣陣的忙音,對面那人掛了。

    陸明初握着手機,一臉的恍然。他察覺到晏白似乎只是不肯接自己的電話,甚至爲了躲避自己就連學校也不肯來了。他在想會不會是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對晏白動了什麼手腳。

    可是那個人明明答應過他,絕不會對晏白出手的。

    “不好意思,請問你還要用手機嗎?”那個和善的路人打斷了他的思緒。

    “謝謝,麻煩你了。”

    陸明初把手機遞給了路人。

    他心下有了果斷,伸手攔了一輛紅色的的士。出租車瘦弱的車身在擁堵的車流中殺出了一條靈活快捷的道路,一溜煙兒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公路的盡頭,只留下了一連串的汽車尾氣。

    斜陽裏337號。

    那個地方曾一度成爲他的噩夢。

    “明初,你明明答應過我。”

    “明初,我很難過。爲什麼不能先告訴我呢?”

    “明初,我好喜歡你,我可能沒得救了。”

    “明初”“明初”“明初”……

    站在這扇鐵製的雕花大門前,所有埋在腦海深處的記憶,那帶着惡意的微笑和一聲聲彷彿從無間地獄爬出來惡靈的呼喚,往事如吉光片羽,快速的在他腦海中翻轉疾馳,眨眼間帶他回到過去那些年的時光。囚禁、毀滅、束縛和牢籠,在這裏發生的所有一切都令他厭惡,只要想到那個地方他就會產生生理性的條件反射,習慣性的反胃和做嘔。

    他曾在這裏,險些失去自我。

    他站在那扇鐵質的大門前站了許久,可是想到晏白,他又沒辦法輕易的轉身離開。他按下了門鈴,一會兒那扇門就打開了。

    他目光堅定,可是腳下猶豫的步伐卻暴露了他的慌亂的心緒。

    這是一棟種滿了玫瑰的屋子。縱使是在冬日裏,路兩旁妖嬈的帶刺玫瑰依舊瘋長,紅的曼麗妖嬈,初見時只覺驚豔極了,可是仔細一看就覺得有些詭譎奇異,過於張揚的血紅令人心生畏懼。一如這座屋子的主人。

    陸明初穿過種滿玫瑰的庭院,遙遙便看到一個面色慘白,身形瘦弱的男人坐在輪椅上,衝着他,淺淺的笑了。

    宛若初見。

    冬日的午後,平靜溫和。溫柔的光線穿過庭院落在那人身後,襯的他看上去很平和。

    男人生了一張極其清秀溫雅的臉龐,眉目清淺,眉宇間籠着淡淡的哀愁,只是臉色看上去有些不健康的慘白,隱約透着些灰敗的沒有生機的樣子,那是長期受病痛折磨的人才會有的面相。男人看上去只是一個長相還不錯的普通人。甚至因爲他偏瘦的身形和坐在輪椅上的模樣,看上去頗有幾分人畜無害瘦弱悽慘的樣子。

    隨着陸明初的走近,那個男人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那雙眼睛亮的驚人。光從他的神情就能看出這人現在十分開心。他的目光像是蠍子淬了毒的尾巴,緊緊的貼在陸明初的臉上,從飽滿的額頭、狹長俊秀的眼、沿着挺拔的鼻樑一直到淺薄的脣,像是一個在沙漠中踽踽獨行走了很久的人突然看到了綠洲,又像是一個長期遊走在黑暗骯髒中的人在瀕臨死亡之際突然抓到了一線生機,他的眼中有着完全的迫切的渴望和期待。

    他等陸明初等了太久,所以那熱烈的迫切的目光完全無法從陸明初的臉上移開。

    “明初,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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